“怕?為什麼要怕,難不成你要站著讓人殺嗎。”

話音剛落,格蕾西發現伊洛林又哭了,他太愛哭了,和林洛一樣,眼淚說掉就掉!

格蕾西煩得半死,你又不是林洛,要哭也別在我面前哭。

她拔腿就走,生怕伊洛林追上來,也怕伊爾迷找她的麻煩,可是空蕩的長廊裡伊洛林的哭聲追了上來。

他說——顧深深。

他哭著說——顧深深!!!

格蕾西腳下一頓,她愕然回頭,中文入耳,帶來的是大腦都在顫抖的震撼。眼淚下意識積蓄,她看見伊洛林痛苦的雙眼,她看見他們之間的距離。

那麼近,又那麼遠。

明明我思念著你,為什麼再見面,你和我擁有同樣熟悉的臉,卻又變得那麼陌生。

陌生的我現在才認出你?

“……林、洛?”

伊洛林奔來的影像像是被放慢的動作,他撲進格蕾西的懷中,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身體重疊,心髒如雷鳴聲般跳躍,在久違的溫暖裡,鮮少與人親密接觸的格蕾西,以為自己永遠無法接受別人觸碰格蕾西,她感受到了一種滿足。

她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了。

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很少哭,被丟進流星街的時候也沒哭,差點死去的時候也沒哭,被迫和零分開的時候也沒有哭,第一次殺人沒哭,哪怕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也不會哭,而現在,她的眼淚洶湧泛濫。

他們是兩顆相隔甚遠的星星,終於終於,再次相遇。

他們互相依偎,用眼淚傾訴對彼此的思念。

格蕾西哭得頭暈,抽噎著摸了一把伊洛林的胸口:“姐妹,你怎麼穿成個帶把的……”

伊洛林哭得更大聲了。

“我不知道哇……”

什麼古早女穿男!不要啊!!

……等下穿越是什麼意思?伊洛林又卡殼了,拍了拍腦袋。還有其實他也不是很理解自己為什麼以前是女的,和顧深深認識,又其實是男的,腦子亂得很。

他狠狠抽噎了兩下,手還拉著呢,就看到西索從另一邊走來,挑著眉頭看他們拉在一起哭。

“怎麼了?嗯哼~難道說是吵架了?”

不得不說,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格蕾西哭呢,上次和他訓練好像斷了根肋骨吧,也沒掉眼淚呢。伊洛林胡亂擦了擦臉,他想解釋什麼,就聽見格蕾西冷漠回了句要你管,她拉著伊洛林就跑,壓根沒有停留的意思。

他們手拉著手,跑過長長的走廊。

像他們手拉著手,跑過山路,跑過校園,跑過很久以後。

伊洛林把自己的房門關上了,有些疑惑:“你和你哥哥,關系不好嗎?”他剛哭完沒多久,眼睛還腫著,格蕾西沒好氣地宣洩不滿:“誰哥啊,我不認,那種家夥……反正你以後也離他遠點,我懷疑他煉t,哎呀,總之,總之你別靠近他!”

他們擠在一個洗臉盆前洗臉,看見彼此的紅腫眼睛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雖然長得一樣,但是之前你也和我一樣,根本沒能確認吧?”格蕾西抹了一把臉,用毛巾吸幹臉上的水分。因為伊洛林是突然追出來的,所以肯定是在她戰鬥的時候看出來的,但是是怎麼看出來的她完全不明白。

“……因為我聽見了。”

伊洛林努力想要笑,唇角卻翹不起來,似哭似笑,表情難看至極。

“我聽見了,你在求救。你不想殺人,你很抗拒……我想,我想你應該和我一樣,而且,你那天說了中文,是瘋子,對吧?我懷疑我聽錯了,我懷疑我只是一時的……太想你了,可是加在一起,我覺得,為什麼不是你呢?”

額頭貼著額頭,四目相對。

他們貼在一起,像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著傷口。

只有你懂我的求救。

只有你看見我的抗拒。

我們是被放逐的流浪者,找不到家與歸宿,在這個世界是個異類,格格不入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