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問他,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他說大學。

她曾擔心他暴露過往,於是打斷媽媽的詢問,不想讓他尷尬。

但他卻只是輕描淡寫一句——“其實也沒什麼,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沒什麼嗎?

怎麼會沒什麼。

他明明,痛苦到不能自理,崩潰到都分開那麼多年了,卻突然給她打電話,要靠聽著她的聲音,才能得到短暫的救贖。

他怎麼就那麼倔呢?

他明明可以,可以發出聲音的,其實只要那時候他叫她一聲,只要他說——“我需要你。”她一定,一定!會拋下手裡的一切,去找他。

偏偏,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求。

她沒辦法再在田寄醠面前坐著了,她現在已經哭得視線模糊。

“抱歉,我要出去一下。”她飛快站起來,沖出了門,將自己壓在外面藍白相間的牆上,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整個走廊,也沖進了她的呼吸裡,她捂住口鼻,一邊幹嘔,一邊泣不成聲。

路過的護士看見她這幅模樣,緊張地湊近輕拍她肩膀:“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您的嗎?”

對方從荷包裡掏出紙巾遞給她。

“謝謝,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她低頭捂著臉誰也不想見。

護士一臉擔憂地走開了。

沒過多久,身後又響起新的動靜。

“怎麼,某人是得了絕症嗎,讓你哭成這樣?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

又是這麼輕飄飄的、吊兒郎當的一句話。

亦涵抿緊唇,沒有回頭。

她知道,是陳懿來了。

見她沒說話,他卻包住她雙肩,將她硬生生地掰到和他面對面。

他俯下身,頭與她持平,溫聲問她:“就這麼難受?”

嗯,很難受。

他用手給她擦眼淚,還輕聲解釋:“來見你的時候,已經洗幹淨了,不髒。”

模糊的視線終於明朗,她終於看清他的臉,上面也帶著傷。看來,周奕回也沒光捱打。

亦涵抬手觸控他下顎處的傷口,哽咽道:“疼嗎?”

他神情一滯,隨即不自在地別開臉,“我打了你護雞仔一樣護著的周奕回,你還問我疼不疼?我以為,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她差點要氣笑了:“所以是因為這個,才不敢接我電話?”

他尷尬眨了眨眼,沒說話。

過一會兒又轉頭端詳她,他問:“為什麼哭?”

她撲進他懷裡,臉深埋在對方胸膛的衣料上呼吸著:“我好餓,晚飯還沒吃。”

他揉了揉她的頭:“想吃什麼?帶你去。”

“想吃鰻魚飯,還有豆腐湯。”

他託了託她腰,將她往前帶:“那走吧。”

亦涵往後看:“你都到門口了,不進去跟你師兄說一聲嗎?”

“不用,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