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晚上回府之後就能詢問,哪怕裴沅不給她說,她也能回家問。

不管是發生在哪天,起碼桑駿現在是好的。

吃過午膳之後,桑榆還歇晌歇了半個時辰,聽到周圍房間有進進出出的聲響,她才懶懶地起床梳妝。

她去過之後,裴沅已經坐在位置上等待了,正巧侍女端上兩碗冰鎮過的乳酪。

“現下剛午休起來,等放溫一點再吃吧。”裴沅見她口急,便一旁囑咐道。

桑榆跪坐在蒲團上,聞聲看向裴沅,抿嘴笑了笑,想到桑駿所做的事情,心上也高興不起來,表情懨懨的,裴沅以為她是沒睡好。

“今日宴會結束,咱們便回去,你且忍耐一下。”他喝茶道。

桑榆垂著頭,餘光瞧見遠處有視線盯著自己,抬起頭一看,竟是哪日輕薄自己的齊林。

他那雙眼睛就似在追蹤著她般,有著唾手可得的壓迫感,桑榆偏過頭,稍微往後移了移,試圖用裴沅的身子擋住那道令人惡心的眼神。

裴沅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不好表現出來,只是再往前移了移身子,附身在桌上自顧自地倒茶水。

“我一直忘問,哪天你和我爹聊了什麼?”桑榆隨口問。

裴沅也不在乎,回答:“家常而已。”

他並不想多說。

桑榆拿起桌上的乳酪,便攪便說:“今日禮佛結束之後,我碰見了玉柔郡主,她朝我打聽你的情況,她說……”

“喲,這不安定世子嘛,原打算今早就打招呼的,沒成想太忙,竟被人扯著離開了,現下可是有機會和裴世子聊之一二了。”

說話之人桑榆認識,乃是謝與安的兄長謝覺,聽語氣看神態,來者不善。

桑榆並不待見,所以堪堪看過一眼之後,便低頭吃碗裡的東西了。

裴沅看了他一眼,照常飲茶,不鹹不淡道:“謝公子要聊什麼?裴某一定奉陪。”

謝覺習慣了我行我素,譏誚道:“咱們之間要聊的事情可是太多了,你說說你,多少年了,斷了腿之後,統共出過幾次門,這次是你第一次參加浴佛節,可是要好好珍惜,聽太醫說,你就剩下半年壽命了?”

“可惜了美嬌娘,命好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可惜連福也享不到……”

“謝公子說笑了,別說是以後了,怕是現在也享不到,單憑他那雙腿,閨房之樂他能體會到多少,怕是全靠他媳婦騎在他身上賣力。”背後一個穿著常服的男人道。

緊接著有人複議:“怪不得桑尚書冒死也要叫自己女兒和離,這後半生的□□呢!”

男人之間鬨堂大笑,女人則是一個個想桑榆拋去嘲諷的眼神,然後用帕子掩面嗤笑,桑榆漲紅了臉,只覺著全身血液湧上腦袋,羞憤難當。

他之前知道京中有些人專門看不慣裴沅,處處羞辱他,平時在民間也就罷了,眼下可是在皇宮天子腳下,竟也是這般口出狂言,沒有絲毫廉恥。

裴沅習慣了能忍,她不能。

“你們……”桑榆拍了桌子打算朝他們理論,被裴沅暗中捉住手,按了下去。

桑榆凝眉瞧他,眼中盡是疑竇,他明明可以反擊回去,卻選擇忍氣吞聲,若是怕惹人,她倒是不怕,她可以毫無顧慮地反擊回去。

但是,裴沅永遠是裴沅,他就是這般忍過來的,在事情馬上結束之前,他也不想和這些人沾染上關系。

不遠處,齊林靜靜瞧著,待笑聲結束之後,他調侃道:“你們可別說了,這些話叫美嬌娘聽了該如何是好,豈不是越不想和離才好?”

“難不成和離了之後,世子想娶?”

世人都知齊林好色,也不知誰膽子大說的,此話一出,又是一陣大笑,恰逢皇帝上座,笑聲才聽了下來。

桑榆心中有氣,手被裴沅僅僅握著,翻騰的心在一陣陣起此彼伏的奉承聲中平息。

裴沅看了眼斜對面的李錚安,對視之後又悠悠移向別處。

皇帝上頭講的話桑榆沒心情聽,只是一味地盯著桌上的碗,心中憋著一股無處發洩的怨氣,氣都氣飽了。

菜品一道道地上齊,裴沅叫她拿起筷子吃,桑榆垂頭,在抬頭看他的時候,眼眶濕了一圈,裴沅沖她笑了笑,摸她的頭發安慰她。

“快吃吧,我很好。”

飯程不過一半,直到裴沅拿起手邊的那碗乳酪,全部的事情都變了。

裴沅狠狠嘔了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口的衣裳,席間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