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折辱,桑榆心中有氣,哪管他是誰,抬腳便要離開了,可齊林的小廝照舊沒心眼地堵在樓梯口,不給騰開。

“沒長眼的,滾開!”桑榆厲聲斥道。

小廝嚇了一跳,瞧了瞧主子的臉色,訕訕挪了位置,眼見著桑榆離開,侍女緊隨其後,包括身後太傅家的兒媳。

這場鬧劇裡,齊林成了唯一的笑話。

看著桑榆快步離開的身影,李錚安漸漸心安,嘴裡告辭的話還沒說,便見齊林不悅的表情。

圍是解了,但是面子也是要留的,李錚安實在沒想到就算有人撐腰,桑榆竟敢給齊林甩臉子,遠比他想象中要剛烈。

他笑了笑,手中摺扇拍了拍齊林的胸脯,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狡黠道:“世子爺別急,我這兒有上好的姑娘,您看您……”

今日見義勇為,但也洗不掉他平時給自己身上沾染上的脂粉氣,在京城的他是出了名地愛去風流之地,什麼青樓楚館,在每家的老鴇面前,他都是常客。

齊林隱忍不耐,上下瞥了他一眼,等著他如何叫自己重新收回面子。

送佛送到西,誰叫裴沅是他兄弟,今日這麻煩只能這般了。

李錚安隨即揮了揮寬大的袖子,提高音量,呵斥著四周那些看熱鬧的人,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看什麼看,都散了!有什麼好看的!”

待好不容易將眾人驅散之後,他親暱地伸手搭上齊林的肩膀,笑得一臉諂媚。

齊林的小廝看在眼裡,原以為燕世子是個多正直的人物,現下瞧來,也不過如此,都是一丘之貉。

他們要去的地方並不遠,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馬車緩緩停下,李錚安撩起車簾,下了馬車。不經意間,他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街邊的一個角落裡,那張生硬的臉就那樣毫無預兆地映入了他的眼簾。

齊林依舊把著他那精緻腰帶,挺著大肚子,彷彿在炫耀般,李錚安沒來得及給角落那人示意,就得“伺候”眼前這個世子爺了。

要不說人家納了十一個妾,李錚安陪他一直玩到天黑,那人都捨不得走,眼見著精明的老鴇巧舌如簧,哄得齊林交代了不少錢,惹得李錚安在一旁都暗自咋舌。

待離開的時候,齊林早已醉得東倒西歪,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某個姑娘的名字,腳步踉蹌,彷彿下一秒就能摔倒。

李錚安剛要開口說話,冷不丁身旁突然冒出一個身影。

定睛一看,原來是裴沅,只見他微微彎著腰,神色恭恭敬敬,混在周圍一眾小廝之中,絲毫不出挑,若不仔細看,還真難發現他。

李錚安見狀,清了清嗓,指示齊林跟來的小廝道:“你先跑回去吧,叫府上多備些熱水喝醒酒湯,你家大爺方才嚷著要呢。”

小廝面露難色,支支吾吾的,始終不動身離開。

李錚安眉頭一皺,佯裝發怒,舉起拳頭作勢要打,嚇唬道:“他跟我一道走,我拿馬車送他回府,你還磨蹭什麼!小心你家大爺醒來,拿你撒氣,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這小廝一聽,嚇得脖子一縮,雙手抱頭,彷彿那拳頭已經落在了身上,緊接著轉身便如兔子一般跑得飛快。

扶著醉漢上了馬車,李錚安向拉著馬韁的裴沅使了個眼色,隨後也進了馬車。

他試著掐了兩把齊林,齊林雖暈乎著腦袋,可仍會指著他罵。

嘰嘰咕咕了一路,待馬車停下,李錚安便知機會到了,順利哄齊林下了馬車,然後自己架著馬車停在轉角處。

不出幾息,耳邊便隱隱約約傳來叫痛聲,持續了半盞茶時間後,聲音漸漸停息,裴沅也喘著氣回來了。

他解開臉上的面巾,輕松一躍坐上馬車車頭,揮起韁繩往前趕。

李錚安笑道:“還說不喜歡人家?不喜歡能等幾個時辰,就為了出這一口惡氣?我尋思你早走了呢。”

裴沅之前又不是沒受過氣,但這次確確實實是個絕對的例外。

在齊府後院的巷子裡把人給打了,完完全全的示威報複行為,這要是到了明兒一早,必然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多新鮮啊!

裴沅靜靜趕著馬車,彷彿置身事外,慢悠悠說:“我可是為了自己,無關旁人。”

李錚安回過神,罵道:“你這雞賊,明兒一早要是齊林想起來,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必定是我,你倒好,躲在你的世子府裡,我呢?被齊家追著罵,說我打了人家的寶貝孫子?”

裴沅不以為然,“你不是特愛裝病?這次也可以試試,就說你也被打了唄。”

李錚安:“你這沒心肝的!”

就沖剛才那動靜,人沒死也剩半條命了,裴沅的功夫,他可是曉得的。

瞧他自得的樣子,嘲諷道:“把人打了又如何?人家不是照樣不知道嗎?你就心裡舒服一下,說不定人家心裡喜歡的還是謝卓呢!”

裴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