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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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撫她的後背給她順氣,“別操心了,趕緊繼續睡吧,我也回去睡去了。”
再說她現下也不是病成不能下地的情況,裴沅也就是她端茶倒水的幫手罷了,雖說這人腿腳不行,但總歸比沒有強。
換作昨晚的情況,她確實是沒力氣下床倒水喝的。
桑榆回去就睡下了,平時就愛窩在床上,現下病了,越發覺得床是舒服的了,一躺下就不想起來。
估摸著大概一個時辰左右,裴沅又來了,聽動靜是身邊跟著的是裴青。
透過床幔的薄紗淺淺看了一眼,隨後又憊懶地閉上眼睛,懶在被窩裡不動,直到簾子被重新掀開。
“起來吃早膳。”
耳邊的聲音低沉細膩,語調悠悠,有著若有若無的吸引力,若自己提早不認識裴沅,聽到此聲音,她必定會好奇那人會是何種相貌。
可是此時她提不起半點興趣,她只想懶在被子裡。
桑榆蹙眉,“我不餓,不想吃。”
裴沅無聲地嘆了口氣,“你也是大夫,想必清楚生病不吃飯的後果,你若不想盡早好,讓我一直在這兒伺候你,你大可不吃。”
感覺床幔被放下來了……
桑榆心中暗暗生恨,他這話說的,好像自己不起來,是故意讓他守在自己身邊照顧的一樣,要不是阿岫病了,誰叫他照顧?
磨磨蹭蹭坐到榻上,她扯了一塊毯子圍在的腿上,許是她病著,無論走到哪裡都感覺到陰森森的,從骨頭縫兒裡滲著冷風。
專門負責她吃食的廚娘也病了,裴青又不會做飯,今天這頓飯是裴沅好容易找到一個沒病的丫鬟做的。
菜品簡單,素包子和一碗清粥,味道說不上好,但是起碼能下嘴。
桑榆嫌棄地咬了一口,總之病得嚴重,嘗不出滋味,聞不見味道,能飽腹即可。
她悄悄瞥了眼輪椅上看書的男人,瞧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多半是已經吃過了。
在她放碗的時候,丫鬟送進來了熬好的藥,桑榆沒磨蹭,一飲而盡,隨後趕緊拿起清茶漱口。
眼下府上的人都病著,本就是人體最虛弱的時候,皇帝封著門,偷溜出去買點小玩意兒還行,肉怎麼買?人都吃不上點兒好的,怎麼能康複?
桑榆抱著痰盂將口漱好之後,看向裴沅問:“你何時上書聖上,叫他給世子府解禁?這以後清湯寡水的,府上的人怎麼活下來?”
裴沅不以為然,“他們都是下人,自該吃得辛苦,府上如今困苦,他們也會體諒的,若是按你所說,那外面莊子裡的百姓只要生了大病,吃不著腥葷,就都該死了?”
桑榆瞪了他一眼。
“莊子裡的百姓是沒那條件,現在咱們是有條件,好歹你也是一家之主,就這麼不體諒下人?”
裴沅嘴角含笑,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你倒是體諒下人,也沒見他們對你多好,上次賬本的事兒你忘了?”
桑榆撇嘴,趿拉上鞋子鑽回了被窩。
裴沅說的話沒錯,有的人生來就是以怨報德,還被反咬一口。
她自小受寵,不經人事,遇上這種人就當是開了眼,花小錢買教訓,只是心中一時氣憤,並未真的放在心上。
不過反過來講,裴沅的做法又有何好?一味地叫下人用一腔忠心來伺候,沒點實際的酬勞,到最後必定物極必反,也不可採取。
所以他沒有資格評價,她心中自有衡量。
桑榆側躺著看他,“聽你的口氣,說明你一早就心知肚明,還偏偏向著那惡婆,你說實話,若是這次鼠疫是有人故意傳來的,你該如何懲罰?”
聞聲,轉瞬即逝的怔愣過後,裴沅故作平常,換了個姿勢,隨性中透著幾分決絕的狠意,說:“若是證據確鑿,我必嚴懲不貸。”
“此言當真?”
“當然。”
“望你不要食言,別寒了眾人的心。”
屋內漸漸安靜,不等一會兒,耳邊傳來均勻輕柔的呼吸,待他抬頭望去,床上的人已經閉眼睡著了。
她趴在雕花軟枕上,如雲的烏發隨意散落在腦後,吹彈可破的白嫩臉頰被擠壓出了變形,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幾分憨態可掬的模樣。
一隻手自然地搭在枕旁,手指微微蜷曲,被繡著花鳥魚蟲的錦被半掩,在這朦朧的光線裡,她的眉眼舒展,神色恬靜安詳,少了平時的嬌蠻巧嘴,人也瞧起來順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