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止是防止有孕,說嚴重點,就是害她。

慧娘當家多年,在今日轉交中饋,心中不忿也可理解,這一切也當說得明白。

她若長久沒有子嗣,那當家的權利被裴沅收回,也是有理有據。畢竟京城這樣的例子不少。

主母長久無嗣,主君寵妾滅妻,時間久了,主母的結果就是居於深宅,鬱郁而終。

桑榆輕喟一聲,真是勞神傷腦,原以為來這兒安穩,沒成想也是臥虎藏龍之地,每一項都不如她願。

不論出於何原因,她都算倒反天罡,日後藥好好防著才可。

或許是裴沅身體的原因,桑榆進府兩天了,身邊的草藥味就沒斷過,就像是藥浸入骨子裡般,其中味道最濃最明顯的便是阿膠。

吃過早膳之後,想到明日就要回門,不管如何,總是要與裴沅商量,桑榆只好再去找他。

“世子,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明日回門的事情。”桑榆微微福身一禮。

上頭沉默了許久,桑榆抬眼望去,才見那人不緊不慢說:“我昨夜受涼,咳疾又犯,估計是去不成了,待會兒我叫麥冬去整理些回門送的禮,你可否代為轉交?”

他昨夜受涼?被子不都是他蓋走了嗎?

明知他是說謊,桑榆心頭不免忽的一揪。

見她不語,裴沅補充道:“我會叫人多備些,沉痾纏身,不去非我本意……”

“沒事。”桑榆搶道,“我一個人回去也可以,我雙親不會介意的,世子在家好好休息就好。”

無人注意,她嘴角的笑帶著苦澀。

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琉璃灑在他腿上的錦被,餘光襯得那張臉愈加淩厲,桑榆不忍再看他,順著光線看向那道刺眼的光源。

這裡處處昭示這個府邸曾經的輝煌,處處昭示著如若沒有意外,裴家該是怎樣的一副鮮亮光景。

“那我明日吃過早膳之後就走了,屆時就不打擾世子了。”

裴沅頷首示意,桑榆福身過後,轉身離開,緊接著裴青進屋遞上來一封無頭信。

“何物?”

“方才東門有人鬼祟,下面說已經在門口守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人瞧見不似眼線,我便差人去問,那人給了一封書信,說是要交給夫人。”

裴沅將視線重新移到書上,聲音透著寒意:“你自去交與她,跑我這兒來作甚?”

裴青的手不動,依舊舉著那封信,如實壓低聲道:“那人是謝家家僕,主子是謝與安。”

在廂房裡躺了一整天,晚間阿岫進門來,給她遞上了一封書信,“姑娘,這是謝家小公子給你的。”

桑榆詫異,現她已嫁人,外門男子私下傳信於她,情理不合。

將信展開,幾眼瞧過去,左不過是謝與安一些寬慰和思念的話,還想跟她再見一面。

將信重灌回去,命阿岫在炭盆裡燒了去,“我大抵是要去見他一面了。”

“姑娘是要拿回那根簪子嗎?”

桑榆點了點頭。

當初為了說服謝與安,將自己的及笄的簪子送過去了,本是閨房私物,要是按原計劃定親了也好說,可是現在完全被斷了可能,只能拿回來。

既然嫁作他人妻,這種私物還是不要輕易留在外男手中。

出嫁前就是要去辦的,可是要準備的事情太多,就忙忘了這回事。

“你幫我傳個信兒,時間就定在明天吧。”這種事越早越好,回門結束之後剛好繞道去取。

阿岫應下,第二天一早,便帶著準信兒回來了。

因為要回門,桑榆都比往常早起了半個時辰,迅速吃過飯之後,就離開了。

崔雲棠瞧著女兒梳作婦人發髻,感慨萬千,再一想到回門丈夫都不跟著,心中更是生了幾分悲涼,不斷擦著淚珠,痛心道:“真是苦了我兒,怎生得這樣的命。”

桑榆趕緊安慰,給她講了好些話,示意自己這兩天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