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蹄子,笑什麼笑?再笑就不許你吃飯了。”桑榆被笑的有些下不來臺,只能用訓斥的辦法掩飾自己。

她睡覺不安穩,誰知道昨夜做了什麼。

阿岫大早上就嘻嘻哈哈,她越是如此,桑榆便愈發磨磨蹭蹭,讓她不能早些把床鋪收拾妥當,直到那邊將早膳備好了,桑榆才徹底梳洗打扮結束。

裴沅那人照舊是那副不吭不響的老樣子,除了桌碗碟筷相碰發出的聲音,廂房內依舊是靜悄悄的。現在兩個人在一塊兒吃飯,她用來寫東西的書桌也成了飯桌,桌上的筆墨紙硯被束之高閣,似乎也暫時用不上了。

吃罷飯,兩人坐在兩旁曬著太陽看書,裴沅不經意用餘光瞟去,唯獨發間的那根簪子刺眼,明明是溫潤光澤,卻在他視野中極其跳脫,比窗外的透進來的陽光還要耀眼。

眼睛不耐瞥開,當視線落在手中書本紙張時,門外又傳來兩聲尖亮的狗叫,隨後厚重的門簾掀起,是阿岫進來了。

原是董英家的丫頭生了病,說是燒了幾天不見好,想叫桑榆給看看,人已經守在西園門口了。桑榆沒拒絕,她正想著自己一身醫術無處施展,便想也沒想應下,叫人領進來了。

董英家的抱著孩子進來,沒想到裴沅也在,瞧見屏風背後的身影便有些猶豫了,桑榆急忙開口笑道:“你只管向世子行禮,世子心善,會體諒的。”

坐在遠處的裴沅聽得清楚,董英家的向他形似作揖裝狀般彎腰,他擺了擺手,示意起來。

又屏風隔著,裴沅只能對著角度看清楚榻上盤腿而坐的桑榆。

桑榆率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她燒了多久了?期間有降下來的時候嗎?”

“連著燒了兩天兩夜,怎麼都降不下去,我們家掌櫃還跑出去買了一次藥,吃上也不見好,所以就麻煩夫人來看看,看有沒有法子,孩子再這樣燒下去燒傻了。”董英家的著急,找桑榆的意思,把孩子的手從袖子裡掏出來。

桑榆切上孩子的脈,房屋內靜聞針落,可惜過了好長一會兒,都不見她舒眉。

脈體往來流利,充實有力,卻又暗藏洶湧,桑榆摸著奇怪,繼而看了看孩子的口腔,有雙乳蛾,估計多半是肺經積熱,受風凝結所致,並不是疑難雜症,按理來說吃過兩貼藥就該好的。

“可有藥方?”桑榆問。

董英家的從袖子裡掏出遞給她,桑榆仔細看了,也覺不出差錯,只好再添了兩味藥進去,囑咐一天一副的喝著,若是情況依舊,只得再酌情商量。

“這孩子大概是跟著我每天在外面逛著,受涼了。”董英家的邊說著,懷裡的孩子哼哼唧唧地縮了縮身體,桑榆平時瞧慣了生龍活虎的孩子,跟眼下虛弱的樣子對比,她也心裡不好受。

“在孩子沒退燒的這段時間,你就別幹活了,跟著休息兩天,何時孩子退燒了,你再複作吧。”她道。

聽及此,董英家的自是喜不自勝,得主母如此體諒,她自是感激不盡。

待人離開之後,桑榆繼續翻開書本,餘光卻瞧見同時動作的裴沅,她不語,心上也沒泛起波瀾,她久未看病於人,如今品來,總覺著手生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多多給人瞧病,總不至於好容易得來的本領,最後丟了。

她伸了伸懶腰,不過兩個時辰過後,便將午飯也吃了。

“我要去後花園轉轉,世子去嗎?”桑榆換衣道。

他原以為桑榆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沒想到竟還會治病救人,裴沅意料之外,心上難免舒服了不少,看著她也順眼許多,便答應了。

裴沅放下舉著書本的手,朝外看了眼,便叫來了門外候著的裴青,阿岫掀起門簾,裴青把他抬了出去。

桑榆看在眼裡,叫住阿岫在耳邊囑咐了兩句,便跟著出去了。

裴青為了不擾他們共處之時,則是遠遠地跟在了後頭,是桑榆推著裴沅。

他身患重病,其實身體一點也不差,再加上輪椅實木繁重,桑榆推起來還是有些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