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崔雲棠放心不下女兒,在桑榆起身回去的時候,又給帶了一些金銀細軟和揚州寄來幾匹的料子。這些桑榆不在意,偏那封署名揚州的信吸引了她的興趣。

“剛才送東西的小廝說,這是另外送來的,是楊大夫。”阿岫說。

師徒五年未見,得知訊息的桑榆迫不及待拆開信封,仔細閱讀過後,才知五年前,楊瑜以京城為始,途經北境,關中,西蜀三地,最後回到揚州,勞累五年之久,如今安穩回鄉,只想經營醫館,安度晚年。

楊瑜待她甚好,親如母女,桑榆隨即便提筆寫了回信,認真封好之後,就叫阿岫寄出去了。

恰逢太陽正出來,照得房內暖烘烘的,閑來無事,便穿起衣裳去了後院。

現下天越來越暖了,種草藥這些事總得要時時注意著,千萬別誤了時節。

昨天叫人已經鋤了地,其餘的桑榆不放心,屆時只能自己和阿岫兩個人播種了。

後院地方挺大,該有的山水橋林一個不落,可仍逃不開破敗二字。

夜間無事,桑榆翻看賬本,瞧著府上每月花銷甚大,卻不見府上宅院有人整修,裴沅整日病著,唯一的原因,大概就是這些錢財進了管錢人的口袋。

裴沅病著,無心照應,全服上下就靠慧娘一人管轄,自是一人當道,想如何便如何了。

如此好的園子,就這麼荒廢了,真是可惜。

桑榆正想著,身後撞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回頭一看,是昨天見過的女娃,五歲大小,手裡還拿著吃了一半的饅頭。

她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臉,打趣道:“這是哪家的泥娃娃啊?怎麼身上髒兮兮的?”

孩子膽怯,但是眼睛一直盯著她,藏不住對她的好奇,“我是董英家的,我娘在洗衣房洗衣裳。”

桑榆問來了名字,跟著孩子稍微聊了兩句,捏了捏孩子的臉,笑問:“那你爹董英呢?”

“我爹出去採購東西去了。”孩子一眼盯著她,“夫人,我家可窮了,上次祖母病了,我爹都拿不出錢買藥,每月的份例都叫慧娘拿走了,我們的錢都叫慧娘偷拿走了……”

五歲的孩子不至於說謊,看她神情模樣,也不像是家裡大人教的,看來她猜想得沒錯。

慧娘此人複雜,單從送藥一事,她就不能信她。

阿岫湊在她耳邊,“我聽人說,董英在府上幹了多年,我也見過一兩次,看著可靠。”

桑榆正愁著找個接替慧娘管事的。她可負責管賬,但是府上人多事雜,她總不能都面面俱到,阿岫性子單純,平時跑腿倒可,雜事怕是一竅不通,還是找個熟悉府上事務的人最為穩妥。

外面天寒,桑榆將孩子騙進了房裡,給套出了好多話,說是在爹孃跟前偷聽來的。

夫妻面前的體己話是假不了的,十成也能信八成。

桑榆叫阿岫從櫃子裡掏出一個厚實的白布袋子,將桌子上的點心全給孩子裝了進去,“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嗎?”

孩子點頭,最後由阿岫將孩子引了出去。

“姑娘,您怎麼突然跟孩子混在一起了?”

“給自己找個得力的幫手,就看今天過後怎麼樣了。”桑榆打了個哈欠,只覺得眼前的路漸明瞭。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來了董英家的,送來了兩個納好的鞋底,說是不敢讓孩子白拿那麼多好糕點。

桑榆說了些場面話,接著叫阿岫給倒茶,“這些都是小事,我才當家,就想著找個得力的幫手,我瞧著董英不錯,你替我回去問問,看他願不願意,好早日回我。”

董英家的委實沒想到,受寵若驚,她知裴沅已將中饋交給新夫人,若為真,那她家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承蒙夫人瞧得起,如若您真的放心,他自是願意的,我待會兒回去就給他說。”

事情得了桑榆的願,她隨即笑道:“他要是願意,你也不必跑來回我,這是府上腰牌,你且拿了去,只管幹活就是,其餘的由我管著呢。”

如此重用,又是這般好說話,董英家的自是感恩戴德,感謝的話說也說不盡,臨走前還給桑榆磕了一個頭。

事情成了大半,料想董英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