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鄧秋月去世後,他們防止觸景生情,她的房間除了罩上防塵布,所以佈局都保持原樣。

騰智公司和李知傾事務所合作合同正式訂立,任泱開始根據實際情況準備方案,簡曠的畢業旅行結束,她趕往鄰市開專案大會。

任泱大概離開三四天,簡曠打算在家裡把行李什麼的收拾洗幹淨。一切忙完之後,看著沉寂已久的房間,簡曠覺得除了自欺欺人,他應該有了面對現實的勇氣,畢竟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推開吱吱喳喳的房門,踏入了已經離開半年的人的房間。鄧秋月喜歡把自己的作品好好裱起來,除了滿意的掛在牆上,剩下的按照順序擺在架子裡。

簡曠用布擦拭上面的灰塵,標記的時間記錄者鄧秋月一生的旅途。等把畫擦完,簡曠爬上梯子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一個深木色的盒子藏在鄧秋月第一次獲全國大獎的那幅畫後面。

鄧秋月在世時常常拉著簡曠介紹房間裡的畫,對簡曠來說都不陌生,但是這個盒子,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整個人開始惴惴不安,猶豫是否要開啟這個潘多拉盒子,他不敢保證盒子裡的東西能不能讓他保持理智,思索再三,他還是開啟了。

如果想刻骨的記住一個人,傷口是最好的見證。深可見骨,無法癒合,這道疤就可以盤踞在記憶深處,不輕易忘記。

盒子裡放著幹燥劑和包的嚴嚴實實的兩幅畫。

是鄧喬枝離開時,寄給鄧秋月和簡曠的兩幅畫。

鄧喬枝最後的作品。

簡曠對此有一些印象,後來鄧秋月不知道把它們藏在哪裡,簡曠有想問鄧秋月,擔心勾起她的傷心事,也不再提起。

鄧秋月把他們儲存的很好,顏料在歲月裡不可避免的褪去色彩,但是作畫人細膩的筆觸可以看出,她對這兩幅畫的珍視。

鄧喬枝失去了創作的靈感,愛,成為了她藝術生涯最後的養料。

簡曠端詳了半天,把他們重新放了回去,發現在箱底有一封信,被鄧秋月折在畫裡,開啟畫時掉落在箱子裡。

簡曠開啟看完,整個人開始劇烈的顫抖,是他從沒聽鄧秋月說過的事。

信裡鄧喬枝的字跡如她一樣,優雅颯氣,可是常年患病卻帶上了顫抖。

“媽,我撐不住了,我對不起你們。你說過,靈感是我們畫家的血液,心髒。我失去了心髒,剩下的跳動隨時都會停止,我要給自己最滿意的結局。

我看的出來,簡曠他不愛畫畫,我放過他了,您也放過他吧。”

信的最後,是鄧秋月自己加上去的幾句話。

“他會喜歡畫畫,他會喜歡畫畫的。”

最後一句在簡曠腦子裡一直回響。

字跡塗塗改改,反複摸過的陳舊。

簡曠耳邊嗡鳴聲越來越重,視線開始模糊,整個房間開始晃動搖擺,他緊緊抓著把手走下去,腳剛落地就失力跌坐在地上。

原來,他自嘲地笑道,鄧秋月也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