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又來了。

誰料葛陽態度恭敬,收起素日的浪蕩,拱手說:“李姑娘別怕,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何事?”李慕婉冷臉時頗有幾分王林的氣勢。

“多謝李姑娘那日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在下得以撿回一條性命。”

李慕婉滿不在意,“不必謝,你只要信守承諾便可。”

“自然,”葛陽跟上去,卻未走得太近,“往後李姑娘若有差遣,在下必然不辭辛苦。”

“那倒不必,”李慕婉餘光留意著,“你跟著我做什麼?”

葛陽很是殷勤,主動替她拿背簍,雖說二人有承諾在先,先前還調戲逗弄於她,眼下這般殷勤恭敬,李慕婉不習慣。

“我在王家村也有朋友,他家就這附近,我送你一道。”

李慕婉宛若有種從前在京城被人痴纏的錯覺,滿是抵觸,“不必。”

“你不必怕我,我葛陽雖不是什麼大人物,可出爾反爾的事絕不會做。”他信誓旦旦,不像是假的。

李慕婉也不想與他周旋,只能應下,過了油菜花那片地,遠處風車下,王林奉母親吩咐來村口接李慕婉,不知哪裡隨手撿了支木棍,指尖轉得很是隨意。

老遠就聽見人聲,瞧著身影是李慕婉沒錯,身後跟著的是葛陽?

王林險些以為看錯了,昏暗中斂眸再看,沒有錯。

“咻”的一聲,手中的木棍擦過李慕婉肩頭,打在葛陽肩甲處,葛陽吃痛後退好幾步,口中大罵道:“哪個混蛋,偷襲小爺。”

李慕婉驚呼,看見走近的王林,怔愣須臾,竟有些啞口。

“義兄?”

王林越過她要找葛陽算賬,腳輕觸木棍便又回到手中,抵在葛陽脖頸上,陰戾道:“我記得上次警告過你了,還敢來糾纏不休,今日得叫你爬著回去。”

他周身的氣息冷到極點,葛陽後怕往後縮,欲要解釋:“王林,誤會,我不是來欺負她的,李姑娘,你替我解釋解釋啊。”

李慕婉這才恍然,上前拉住王林手臂,“義兄,他沒欺負婉兒,他是送我回來的。”

王林定住,眼神鎖定著葛陽,隨時都能將人撕碎的模樣,聲音一如往常的冷酷,“送你?”

背簍倒在一側,散出零星草藥。

“是,”李慕婉不得不將先前發生的事解釋給王林聽,“上次,葛陽中了蛇毒,我路過替他解了毒,他答應不會再為難我,今日也是來道謝的,並非義兄想得那樣。”

葛陽捂著心口,看著王林的氣勢,他居然連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滾。”王林氣勢如虹,葛陽撐地而起,拍了兩下衣腳,悻悻離去。

李慕婉在身後瞟著挺拔的身姿,像是做錯了事,想要解釋什麼。王林卻未出聲,將散出的藥草拾回簍子,拎在手裡,也不與李慕婉說話,步子走得快,把人甩在後頭。

李慕婉要小跑步子才能跟上。

“義兄,葛陽也並非那麼壞,倘若他有別的心思,要動手早就動手......”

“那誰是壞人?”王林冷臉,“我動手了,我是壞人,是這樣嗎?”

“婉兒不是這個意思,義兄......”

“他對你示好,你就覺得他是好人,焉知他不是以退為進,伺機而動?”王林頓足,扭過頭,審視她說,“你能不能長些心眼,別那麼天真?”

李慕婉被訓得啞口無言,想要解釋,卻發現王林壓根聽不進去。

她自詡看人向來不會錯,也並非一味盲目的信從,若是葛陽許浩一開始當真是要對她下手,便不會只在王家村村口堵人,大可打聽行蹤,在山道裡攔截,豈不是更能得逞,又何必在村口天黑時來找她麻煩,多半是要嚇唬她的。

“義兄是生婉兒氣了,婉兒並非有意隱瞞,他二人我能應付,只是不想讓你跟著操心。”

“你想多了,”王林說,“我並不樂意操心你的任何事,若非不想我爹孃擔憂,我也不會多此一事。”

“你盡早聯絡上你兄長,早日離去,這便是我心中所想。”他的淡漠與疏離一直未消散,不論李慕婉如何努力想要消散他的警惕之心,可他總帶著疏離,讓人望而卻步。緊跟的步子聽過這話後,漸漸慢了下來,心中委屈風起泉湧,涼風卷過後,很快又消散,隨之替代的仍是樂觀活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