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兄,今日上山婉兒收獲頗多,想來無需多久,就能攢下一批草藥拿去鎮上換錢,如此婉兒也能替家裡分擔一二,義兄全力備考就是。”

“我們家不需要你的錢,”王林淡漠,“收留你也不是想要什麼回報。”

夕陽將二人身影拉得越發長,李慕婉的影子融入那道長影裡,她並未加緊步子,二人卻漸漸並排而行。

夜幕壓下時,竹林小院起了風,周英素做好飯菜,站在圍欄前張望,王林身影出現,長臂壓過周英素,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娘,人回來了。”

周英素被推著走,李慕婉面帶淺笑,從身後喊了一聲周嬸,又去將背簍的山茶和藥材擺放出來,她怔了須臾,從山茶裡拿出那支海棠,放在另一側。

周英素從堂屋喊:“婉兒姑娘,快洗手吃飯了,在那放著,待會嬸來給你收拾。”

李慕婉應聲“好”,淨手後又捧了把冷水擦面,才進的堂屋。

晚飯過後,周英素燒了熱水給婉兒沐浴,王家的淨房設在廚房後方,位於後院。李慕婉全身梳洗,實在是身上出了許多汗,粘膩得緊,沖完後渾身輕松,連同疲倦一併散去,這才又有了精神。

窗臺下那盆梔子花旁邊,新插了一支海棠,山茶一部分插放堂屋,剩餘的都插放到王林的西廂房內了。

王林似乎習慣了李慕婉出入自己的屋子,不過大多時候她都是換個花,再給王林添茶水,待她忙完後又會安靜坐下來一起看書,資治通鑒她看了一半,拿了王林案前的書簽做好標記。

李慕婉一連半月每日都跟著採藥人上山,漸漸的與村裡人熟絡,話也談得開。有些大娘還總拿她打趣,要她做家裡的媳婦兒,李慕婉起先是不大習慣,之後被揶揄多了,也就順其而然。

這些人也是見她乖巧又機靈,還吃苦耐勞,心思細膩,謝三嬸都常羨慕周英素,撿了半個女兒,就這麼拿她取樂,李慕婉只是笑笑不反駁。

性子溫和,很是招人憐愛。

期間有次倒是有驚無險,李慕婉與大隊走散,在山裡繞了許久,天黑前村民都回來了,唯獨她沒有。驚動了王家和半個村子的人上山尋,李慕婉迷失方向,誤打誤撞去了另一個山頭,下山後到了隔壁花溪村,再沿路打聽方向回到王家村。

此後周英素不讓她再上山,李慕婉卻堅持,為了讓周英素安心,費盡口舌磨了許久,得了長輩的允許她方才又去上山。

就連平日無所事事,不學無術的王浩,聽說李慕婉上山採藥,他也跟著去,幾人年紀相仿,邊採藥邊談天闊地,誰都不覺得累。

經過半月的早出晚歸,竹林小院內堆放不少藥材,晾曬幹的草藥被收回東廂房,李慕婉在廊下拾掇了空位,又拖王天水做了個木架,用來擺放藥材。

每到夜間,晚風攪動時,小院一陣一陣草藥味漫過,她用這些藥草調和香料,做了提神香和安神香,送去堂屋和西廂房,原本入夜難寢的王天水,點了幾次安神香後睡眠也好多了。

至於提神香,是特意給王林做的。

盡管每日上山長途跋涉,夜裡回來後仍會堅持到王林這看書,只是她最近想尋些有關草藥的書籍,奈何王林這沒有,只能等改日去鎮上才能買了。

李慕婉站在燈影下,殘影落在書案,王林的光線被遮了半,皺眉看著牆根的人,沉聲道:“你做什麼?”

李慕婉點了提神香,讓味道散開,慢條斯理說:“義兄,這是婉兒近些日子研製的提神香,此香能夠提神清心,義兄長時間久坐書案,溫書久了難免頭腦湧重不清。”

“不需要。”王林沒有點香的習慣,一般也只有富戶人家才會點香,這讓王林更是猜疑她的身世。

“你這香參雜了什麼,誰知道呢?”盯著書本的人頭也沒抬。

李慕婉原本的好意被曲解,心有委屈卻不敢顯露,柔聲說:“若是義兄不放心,大可拿著這香去鎮上藥鋪查問,若是婉兒動了別的心思,你再把我趕出去也不遲。”

說著,李慕婉將木盒子的香珠放到案前,等著王林發話。

王林抬眼審視著她,卻未從那雙眼睛看出異樣,忽而心軟下來,“放著吧。”

清澈的眸子泛起光亮,李慕婉心悅坐下來,又問:“義兄可知鎮子上哪裡有關於藥材書籍的書屋,婉兒想去買幾本回來研究研究。”

王林思忖著,王浩父親也就是他堂叔,早年是行醫的,家中應該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