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延清站在一旁,眼神淡淡:“你若爭氣,我便晴天。”

先時,兩個小姑娘都是愣住,過了好半晌,突然顧不得恭敬禮數,不可置信笑作一團。

韋凝香活潑些,撲在陳綰月身上。陳綰月轉頭,聲音輕輕柔柔的:“二哥哥,原來你也會說笑話。”

韋延清瞥她一眼,沒回答。

韋凝香提議道:“綰妹妹底子比我好,反正最近不辭忙於學業,應是顧不來你,不如綰妹妹也讓二哥教可否?跟我一起,這樣二哥罵起人來,好替我分擔。”

陳綰月頓了頓,忙婉拒道:“不必勞煩二哥哥,我等三哥哥忙完這陣子就好,學詩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她沒忘記,二哥哥那麼認真避嫌,她也一定不要給別人造成負擔。

“學詩不是大事,什麼才是大事?”一道微有冷調的嗓音響起,兩人皆是一怔,陳綰月抬頭朝低眸注視著她的男人看去,“古有鑿壁偷光,雪裡尋師,孔子遍訪諸侯,劉備三顧草廬,便不為學詩,難道不為傳道授業學習自己所沒有的特質?”

“我雖不算精師,但到底有些用處。”韋延清態度並無驕縱炫耀,溫和彷彿陳述事實,“你若覺學詩沒用,趁早打消念頭,別浪費彼此的功夫。三弟勤學苦讀,正該專心攻讀。”

韋凝香大為震驚,瞠目結舌地看著無差別教訓的二哥哥。

“綰妹妹也沒說,學詩沒用啊......”她摸了摸腦袋,小聲嘀咕,腦子沒跟上自家二哥義正言辭的話。

陳綰月唇瓣輕抿,瞪他不語。

這幾年她本就極少跟別人交流,莫名其妙被訓一通,她不難受才怪。再有怪病纏身,消磨心靈,自然脆弱不比常人。

韋延清看了看,忽而閉嘴。

陳綰月懶得理他,匆匆與他們兄妹二人行過禮,轉身就走。

韋凝香正要喊住,忽見自家淡漠自持,前一刻還面無表情的親二哥,大步一邁,長臂一伸,旁若無人地將綰妹妹拽回,絲毫不像先前罵完她便揚長而去的瀟灑。

雖說身姿挺拔,但韋凝香還是看見,有一隻大手似是想幫陳綰月臉上的淚花擦了,卻又規矩放下。

哇......哦?

“怎就哭了?”韋延清語氣無奈。

陳綰月退開一步,轉過臉去:“不關二哥哥的事,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柳嬤嬤還在等我。”

明顯是委屈。韋延清沒讓她走,忽道:“今日你也去,可嗎?”

陳綰月抬眸:“我覺學詩沒用,二哥哥不必在我身上浪費功夫。”

“你何時說了?是我誤言。”

陳綰月偏頭沒理,韋延清太陽穴直抽,四處一看,追魚不在,只能他自己哄。思忖幾時,他回頭對韋凝香淡聲道:“你先去書房,我有話對她說,我們後到。”

那便是綰妹妹也會去了?韋凝香眼觀鼻鼻觀心,忙應下一溜煙紅著臉跑了。

韋延清轉身道:“我不比韋三強?”

陳綰月茫然。

他說的,是哪方面?

韋延清皺了皺眉,抿唇道:“我無他意,只惜你是個好苗子,讓韋三那樣苦學卻沒靈竅的教了,白浪費你的功夫,我比他年長,閱歷豐厚,師出公孫先生門下,到底好說。”

陳綰月:“......”

她抬頭,他還在一本正經。

“你不去也罷,我也不是強求你。”

陳綰月忽而淚止,心下仿若窺到某種天機,開始後悔方才為何脆弱要哭,就該一腳踩上眼前厚顏無恥的男人。

翻臉比翻書還快。

......

韋凝香在書房等過幾柱香,終於看見姍姍來遲的兩人。

她拿書擋著,細細悄眼看了,二哥依舊冷淡,該教時教,大多時候仍是闔眸沉默,目光並未特別關注過誰。

倒是綰妹妹,眼睛不紅了,臉上氣色也好,唇瓣嫣紅,微有紅腫。

仿若美人兒逢雨露,嬌弱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