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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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綰月仰頭看著他的眼睛,笑了一笑道:“想要趕來道聲謝。先前那件事一直沒有機會同崔大人聊一聊,本該延清來說的,只如今他走得匆忙,昨天還提起你的近況,今天就一刻不誤地去解幽州之急,竟沒尋著合適的時機。”
她言辭委婉,亦有說和之態,當日韋延清與崔琛決裂一事傳開,既是故作放任以遮蓋謠言,同時也真有此事,並不是湊巧為配合韋延清劃毀崔燈霓的臉來做戲。崔燈霓的確戴面紗示人,但其實並沒毀容,崔琛與韋延清恩斷義絕的原因,自然也不是因為這個。
至於真正的原因,她著實不解,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人那樣好的關系,竟會鬧到這般地步,如冰如水。然問起韋延清,他只敷衍了事,顯然不願多提。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上,今日好容易碰見了崔琛,當然要問個清楚。
崔琛沒什麼異樣,仍舊舉止淡淡道:“小事而已,用不著特意稱謝。”
他態度明顯,同樣不肯多提,無奈之下,陳綰月也沒了話。兩人就這麼安靜下來,她沒立刻走開,他也沒有扭頭上車。半晌,崔琛默了默,對她說道:“過幾日我也要走了。”他補充了句,“去通州。”
陳綰月怔愣一瞬,抿唇些久,心上有種說不上來的莫名酸楚,既陌生,又像是叫人生生割下來一塊肉,卻是不痛,唯一不忍的,是清楚感知到剖割,煎熬又不能攔阻。她是為他們,很小一部分是為兒時那十六個哥哥。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會長大,哥哥們也會長大,到時海闊天高,總有分離的一日。但這種分離並不是痛徹心扉與突然而然的,只是必走的一段路。可他們卻不是,一眾昔日搭肩摟背,肆意玩笑,不知銅臭金銀貴的少年,分明足夠攜手走一生的事業,卻還是一個又一個失散。
陌生人永遠是陌生人,從摯友變成陌生人,這才錐心又刺骨。
這時的天高海闊,卻無形中成了他們的枷鎖,山水難有歸期,相見誰知敵友?
她覺得口舌有些幹澀:“去通州?”
崔琛“嗯”了聲,解釋道:“通州那邊有幾郡太守聯合起兵稱王,來勢洶洶,皇上已封我為將,另隨幾位將軍前去協助通州刺史平反逆賊。剋日奉詔啟行。”
似是覺出她臉上的傷感,崔琛含笑道:“不必為我們擔憂,國難當頭,正是扶危濟困,拯救社稷,若能立功建業,鞍馬乾坤,又是一場風雲際會。”他頓了頓,垂眸道,“錢乙也來找我了,他不肯就此買賣一生,打算隨我去通州,立一番事業。”
一時間,陳綰月心上說不出什麼感受,只是擁堵厲害,轉而又逐漸釋然。她這次笑了笑,沒有繼續傷心走散,亦沒再提起其他,只誠心道:“那就祝你和錢乙哥哥功成名就呀。”
崔琛伸出手,貌似是想摸摸她的頭,只視線觸及那發髻,又放下手來,笑道:“你在長安,要照顧好自己。”陳綰月依聲應答。
崔府車馬離開後,陳綰月兀自望了會兒空蕩蕩的街道,沒再失神下去,忽而堅定了什麼,眉眼溫柔平靜地上了馬車,徑回相府。
是日,秋月二十三。
韋延清披甲正在帳中勾畫地形,燈燭昏黃,範動等人都自去整軍,帳裡除了幾個守衛軍士,兵器架上銀光豐銳。
忽有把守軍官入內通傳,聲急情切:“報!夫人來了。”
韋延清頭也不抬,隨手用朱筆圈出一個關口,只當是帳下將士哪一位的妻子,出於關懷禮遇,也便隨口問了一句:“誰的夫人?”
軍士摸不著頭腦,鏗鏘有力道:“報主公,您的夫人!”
“嗯……”話音未絕,韋延清神情一頓,驟忽抬頭,確認了軍士所言非虛,心內騰出一陣難以言說的暖意與思念,忙飛身下堂,疾步走了出去接人,一面令道:“今夜備好酒席,我與夫人暢飲。”
軍士心情激動地去了,早就聽聞,他們的師母傾國傾城,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也難得見韋大人有這等急迫情勢,以往敵軍夜襲,都不見得有如此忙亂。更印證了他們師母魅力難擋。
也難怪,主公身邊無妻無妾,只有這麼一位佳人。
把人娶了,早晚的事。
韋延清一出帳,便見橫門旁站著一個衣服飄飄的藍衣女郎,姿態美好,雪白溫婉,與營帳的塵土刀矛彷彿格格不入,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筆墨與銀甲上的風塵,忽記起一件曾習以為常從不注意到的事實。
戰事突起,行軍來去匆匆,時常三五日洗不了一回正經澡,多是趁著林間山澗擦拭一二,為防突發情況,一般也是不摘甲地胡亂擦擦臉,何況山澗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他才平定上黨的動亂歸來,坐下來觀察地形,行軍緊促,旬日沒碰過澡水。
韋延清暗自咬了咬牙,偏頭嗅了嗅,果有汗味。他忽有些躑躅不前,下階不是,站在上面走走停停也不是。
倒是陳綰月見了,先跑上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腰身,眉眼彎彎地笑道:“夫君。”
韋延清也顧不上許多,反正抱也抱了,當即彎身把人兒攬抱在懷,一徑入帳。其餘隨從都默默退守,裡間器物簡易,靠裡置一寬榻,設羅帳,中央一套矮幾,牆上懸著一把劍,除此之外,很少有其他用物。
他想念得緊,方轉過屏風,已將她從打橫換成了環抱。唇槍舌戰,難舍難分。雙雙倒在榻上後,陳綰月羞急他的魯莽,恐無意撕壞了衣服,忙幫著那隻大手親去解衣,容他探索。摸了一陣,她臉腮通紅地說不出來一句話,渾身濕漉漉的。
他終於停了兇猛,唇也慢慢退開,待他不動,陳綰月緩了緊張,兩腿漸漸放鬆落在褥單上,一種實感這才遲遲升起,蓋過了那飄搖虛浮。她淚光閃閃地望進男人幽深的眸色,伸手去褪他的鎧甲。他倒是一件兒也沒脫,只摘了護腕,三兩下將她剝得精光。
韋延清一面握住她的手,一面問道:“你怎麼來了?”
陳綰月柔聲笑道:“來看一看夫君的英姿,和這邊與長安不同的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