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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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綰月便扭頭道:“真不真心也罷,天色也晚了,妹妹且回吧,我是成家了跟著你二哥外宿晚歸也無事,只你再晚些回怕是老太太就該急了。”聲兒卻是冷的。她並非沒有脾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是如此厭惡了她數年,她也沒必要拿韋綺羅當親妹妹看視,多有擔待。
至於韋延清態度如何,那是他們兄妹倆的事兒,她不去插手就是。血濃於水,親緣十數年,豈是說斷就斷?那樣也忒無情,韋延清不是這等絕情之人。
似是見無可挽回,韋綺羅又低頭站了會兒,挪步轉去上轎。
待無人,她的衣紗層層疊疊,韋延清忽而撩開,沒有招惹了火,還能全身而退的道理,且她膽子漸長,竟敢挑恤,也不似以往嬌意橫生,急泣求停,以能酣睡。
他淡聲問道:“還去捉螢火蟲嗎?”
陳綰月腿軟:“要去。”
待追魚回來駕車,其餘隨從也聽令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向一夢山河趕去,半路又遇晉王,兩隊合一,當晚都宿在了一夢山河的胡梯樓房。螢火蟲捉了又放,漫天飛舞,好夢成雙。
翌日一大清早,陳綰月困眼朦朧,聞知昨夜筵席不歡而散,皇帝憤而回宮,口諭要問罪韋史,又要削韋延清的官職,蔣大將軍力聲勸和,又承諾嚴管麾下,皇帝方肯罷休。
一早便有人來一夢山河呼喊,說是事出緊急,蔣大將軍的人來了相府,說是讓他們二爺盡快過去走一趟。
回去後,韋延清先將陳綰月一路抱去了嬌鸞畔,又細細吩咐了服侍的嬤嬤丫鬟,隨即不作耽擱地過去大將軍府。
直至星夜方回。
原是江州魏刺史領軍去助齊州,大敗賊眾,軍情振奮,正欲乘勝追擊,朝中忽然降詔要治魏忠的罪,現已取他入京問罪。賊人覺察,再次撲湧,換了主將,齊州形勢又持續嚴峻。
昨日開夜宴時,齊州淪陷,天下始亂。
範動與柴胡皆已到幽,韋延清也要啟程去幽州赴任,本是這幾日的事,可齊州事發突然,副將率軍逃至幽州來投,幽州刺史正待告老辭任,先將副將等眾收留在了城外十裡的譙城屯駐,飛書來告,望韋延清盡快趕到以作後續呼叫。
回相府後,韋延清命追魚等連夜收拾了行裝,安排好了東房的一切,令人給韋史和盧夫人傳去訊息,因天色已晚,並沒使人去上房老太太處打擾,只待明日天一亮,統共辭別了眾人,直取幽州。
久等不見人回,嬌鸞畔的西窗下夜色彌漫,涼風岑岑,陳綰月只得先去鏡臺前卸了妝發,步搖一落,長發如藻散開在肩後,柔順垂著,正要起身去架子那兒用熱水梳洗,房門忽然開了,隨即走進來一道步伐略快的頎長身影。
韋延清立去桌旁,桌上有陳綰月叫人提前備好的釅茶,還有幾個姜餅在託盤裡擱著,都是用現成的絲線縛住,還未使用,他倒了一盞,飲罷走了進來。
因不知是何狀況,陳綰月也正要從裡間出去,兩人相遇在半路,不及說什麼,韋延清已負手看過來道:“我已讓追魚使喚個小丫頭去知會了柳嬤嬤她們,今晚間都收拾了衣用,明日便要往幽州去,你也收拾了,看看要帶什麼,柳嬤嬤應當一會就過來。”
她心內微驚,一面點點頭,移步去收拾,一面不解地回頭疑問:“不是過兩日再去?可是發生了什麼,怎就這般著急?”
韋延清簡單解釋了,忽道:“我記得你要見範動,他也在幽州,彼時要在我帳下謀事,還有張仲輔等人,你見他要問什麼?提前告訴了我,也好安排機會。不提亦無妨,只若是範大哥問起來,連我也不知情,咱們夫妻間倒還好說,唯恐使範大哥心裡不安。”
“……”陳綰月收放妝匣的動作一頓,這件事她當然記得,不過事情接二連三,竟沒有恰當時機提起,韋延清在那期間也事務繁忙,無暇顧及她。今時一切稍定,料也無妨。
但想必此事無需再特意委託。
陳綰月緩緩坐下,彎了彎唇道:“我想拜師範大哥的岳母林老夫人,學著制香,先前在江南時不好貿然拜訪,故想透過範大哥引見,如此也算尊重,不料後來事發頻頻,避居楊大哥寨上時林老夫人對我多有看望解勸,那時已向她老人家表明了我的意思。”
“林老夫人欣然應允,卻提了個條件,說是制香不可半途而廢,為免迫不得已擱置它,須得等到我想明白為何要學制香後再開始。故不用再特意因此去麻煩範大哥了,若有機會,告訴一聲即可。”
韋延清聽了,微微點頭,負手思索半晌,淡淡“嗯”了聲,出神似地道:“這也可以。”
陳綰月並沒思究,笑了笑,轉去繼續整理。見狀,韋延清那邊有追魚等人在忙,便走過來幫著收理,卻也不甚認真,時不時好奇拿起瓶瓶盒盒的一個來,把玩問她“這叫什麼?”“用來做什麼的?”
她開始還回答一二,甚至頗有耐心地解釋給他聽,但轉念一想,他自個兒就是胭脂水粉鋪子的頭兒,還是名躁一時的大鋪子,與皇商來往,怎會不知這些胭脂呢?
知是他百無聊賴,陳綰月也不叫他幫,只把人推去床邊坐了,自去更衣沐浴,又對鏡整理了一番,柳嬤嬤幾個進來,匆匆打疊好一切,陳綰月在旁看著,顧及柳嬤嬤等人的問詢,也就未去陪韋延清。
韋延清是真的無聊,屈腿向後懶懶倚著床畔,漫不經心看了會兒,視線漸漸定在那道纖細的背影上,烏發如墨,腰肢一手可握,款款輕步走動間,香風清遠。
他忽然起了興,嗓音淡淡地含笑喚了聲:“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