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著側面而上,停在她腰後,道:“你說,該怎麼辦?”

“韋延清,你不是人。”陳綰月身體顫抖著,小臉緋紅地埋在雙臂之間,不肯露出來,她隱約帶著哭腔,因他做的壞事,軟調嘟噥了句。

“對,我不是人,”他還真應了,接著又低下頭去,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她的耳垂,色令智昏時,連自己也罵,“我是你的畜牲。”

“……”她無話可說,紅著臉只當未聞。

然而安靜之中,她實在沒法當作什麼也沒發生,推了推他。韋延清心領神會,極有耐心地抱著陳綰月圓潤光滑的肩頭,低聲細細安撫:“不過是夫妻間玩玩兒,有什麼好害羞成這樣的?你面皮薄,這時不聽,以後我再說什麼好話,可只在心裡不叫你知道。”

那樣就,只會做出來。

陳綰月深知他什麼德性,忙道:“你何時少說過?”

床頭床尾,私下無人,哪次不是一個勁兒地調戲。看著最正經,實則最無賴,不過是個體麵人,彬彬有禮,故才審時度勢,除了那一次和韋伯父爭執抱走她,從不在旁人面前失了做兒為兄的典範。

“這也就不提,且說說這件強搶官家子弟的大膽事兒,你說如何是好。”

陳綰月聽了,沒奈何,只得說出心內真實想法:“誰敢搶你?”但聽著又不像假的,想來是確有其事,不過被他雕琢了些罷,便問,“她怎麼就看上你了?”

“難道不該看上?”韋延清心不在焉,手中口息中都是她的香味,言語上只顧著敷衍挑趣,呼吸沉沉道,“我要什麼有什麼,有臉有錢又賣力,別人不知,你還不明白自己撿到了寶?你不珍惜,叫我給人搶了去,有你哭和後悔的時候。”

“如今我對你並無二心,許諾天地,這又是一項了不得的益處,專情的未必有錢有勢,有錢有勢的未必專一,更兼兩者都有的未必有腦子有相貌,我是狀元,又有其他男人豔羨的姿容,你不珍惜,可惜不可惜?”

說到後兩句,他越發來了勁兒,掐得她肉疼,陳綰月忙去捂住胸口,纖柔的身形沉浸在男人的狂風驟雨中,不得停息。

他斂著眸色,下頜線緊繃,忽而挑了挑眉,用力吐出一聲低吟:“後悔不後悔?”

陳綰月失聲脫口而出,這時韋延清才抱起她,熄了一盞燈,肌膚相貼,感受著掌心指間的滑嫩如玉,私話道:“先時你身子不好,我不捨得要你,現今已養好了大半,我也問過幾個常看顧你的老大夫,都說可以同房。再則你好我便高興,也不知該感激誰,只想一字不差地告訴你,我有什麼樣的心情。”

“故我想要你,”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雙眸漆黑,昏暗的燭光搖曳,她瑟縮了下,聽到韋延清意味深長的緩慢問詢,“寶兒,想要嗎?”

美色所誘,陳綰月腦袋昏昏,幾近點下頭去,但她很快又反應過來,從美男計中逃之夭夭。陳綰月一把推開他,太沒出息了,她感到有些丟臉,禁不住略顯氣急敗壞道:“才不要。”

她又不傻,什麼都一筆勾銷。

“你這次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韋延清還真沒有事,只是無法忍耐下去了:“養好已有幾日,我又不捨,再往後推了數日才來,難道你以為朝夕相處這麼久盡是吃水喝粥,葷素不沾?我還沒古板到那種地步,再則,不能盡只做不說,我也該認真向你求個情,到底饒了這一回,從此再作定奪,若有不妥之處,你說了我置之不理,只隨你發配。”

末了,他神色黯然,竟有幾分可憐之色:“我不懂的,現在懂了,好歹曾有海誓山盟,再無人比得過對方,給個機會?”

語氣中苦澀蔓延,饒是陳綰月心若磐石,也禁不住他失魂落魄,她何曾見過他萎靡不振至此,總是驕傲自持而已。要是常在他身邊跟隨的追魚聽見,沒準兒也要被騙了去,哭得稀裡嘩啦,一口一個“爺委屈”地喊。

何況是與韋延清最親密過的她,更厲害的是,兩人好時是真好,互相依賴。因此,即使知道他有幾分是裝的,陳綰月也忍不住皺了皺眉,緩緩說出口:“我還能怎麼給你機會?這段時日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得到,我也並非木石無感。既承了你忙前忙後的照顧,我自然知道該適可而止,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她巧妙地又將話拋給了他。韋延清喜之不盡,忙道:“我今晚來,是因時機合適,再待下去也不是了局。我的意思是,你隨我去長安,這一次都是我做主,絕不叫你再受誰的冷落。待我去幽州上任,咱們一起過去安幾年家,之後若有變動,我再告訴你。”

他又細細交待明白,耐心沉穩,陳綰月聽著,漸漸清楚他這是早就心中有了長遠之路,因此心下也安定起來,然而問是什麼,韋延清卻隻字不提。陳綰月也不追問,隨他去做。

燈熄烏黑,帳靜聲平。

裡間忽然響起一道細軟嬌俏的輕問:“鳳五兒是誰?”

“……”。

有些石頭,還是不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