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去路上,韋延清揹著她往韋府走,陳綰月縮排披風裡。

兩人身後跟著一班萎靡不振,眼神幽怨的韋府小廝。

馬車被扣在京鑒館了。然而距離韋府還有好長一段路。

“二哥哥,”陳綰月回想一下,遲疑道,“長生哥哥會沒事的吧?”

韋延清面不改色道:“會的。”

一個過肩摔而已,不成大事。

一旁的小廝追魚聽不下去,為長生兄弟辯駁:“二爺,您可一點兒沒留情吶,不說躺個十天半月,三四日是保底。您倒好,小心眼裡能住飛毛腿,一腳把長生哥哥踹了,我們和綰姑娘可就跟著您吃苦受累了。”

他撇撇嘴,揣袖小聲嘀咕:“還不是您把人兒招惹哭了,要不是人家長生哥哥又給糖葫蘆又給水晶糕,回去後老太太不得打斷您的兩條腿。”

冷死他了。

韋延清正要訓斥,脖子上突然一涼,頓時牙關咬緊了下。他稍稍回頭,陳綰月抱緊他的脖頸,撥出來的熱氣噴灑在方才受涼的地方,冰火兩重天,又很快被源源不斷的熱氣取代。

陳綰月奇怪道:“對呀,二哥哥為什麼打長生哥哥呀?”

他把她氣哭了,又一聲不吭走掉,長生哥哥很努力很溫柔地逗她開心,而且還是和二哥哥稱兄道弟的親密關系。雖然後來她才知道,他是下樓去給她買糖葫蘆了。

她回頭,對追魚道:“糖葫蘆是二哥哥給綰月買的哦。”

追魚聽這可愛軟音,那叫一個心花怒放,態度大轉變,忙著點頭。

韋延清心裡寬慰幾分,嗓音卻還是冷冷的:“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便給他抱?難道是個不陌生的好哥哥,再溫柔斯文點兒,就不用分辨是誰?你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不知今晚從何時起,他們兩個但凡在一處,不是鬥嘴就是吵架。二哥哥嘴巴淬毒,她又年小脆弱,於是一整晚都是二哥哥在哄她別哭的路上奔跑。

她很奇怪,既然知道罵哭了要哄,為何二哥哥還要一直欺負她?

難不成他喜歡找虐?

見她不說話,韋延清側過頭,催促了句:“說話,不是挺能氣我嗎?”

陳綰月揪過他耳朵。

“嘶,誰告訴你說悄悄話還得揪人耳朵?”韋延清懷疑她在報仇,也不習慣別人碰他,尤其是耳朵,正要皺眉側頭躲開,就聽見背上小東西的小聲詢問:“二哥哥,你是不是喜歡我欺負你?”

她還神秘兮兮補充了句:“綰月不會告訴別人的。”

韋延清丟開手,回頭冷笑道:“給我下去。”

陳綰月急忙抱緊少年的脖頸,“不要,冷。”

寒風一卷而過。韋延清忽地想起方才落在脖子上冰涼的小手,雖有不耐伺候誰的公子哥兒脾氣,但還是將陳綰月放下,取過錢乙塞給她的那顆涼珠子,扔進自己腰間擱好,撐開披風蹲下身去。

“進來。”他沒好氣道。

早知道踹輕點兒了,長生是個真記仇的。但也沒錯,小姑娘不能有太多好哥哥,不然容易叫用心不軌的男人佔便宜。

他不過去買個糖葫蘆,回來一瞧,居然不哭了,乖巧待在喜歡當爹做孃的長生懷中吃東西。

一群人也都是不計較玩慣的,武力較量更沒少過,每回聚起,家常便飯就是各種拳打腳踢的比試。他沒多想,遵從本心地把沒良心的小姑娘提溜到一旁,對著亂抱人的長生便是一腳。

到那時,他都忘記陳綰月是怎麼氣他的了。

陳綰月沒進,像是不太敢:“那二哥哥還生氣嗎?”

“我生什麼氣?”他敷衍道。

陳綰月認真想了一想,還是撲進少年溫暖的披風裡,隨他裹緊抱起,然後時隔了彷彿有一天一夜,才想起跟他道歉:“我不該不聽話,偷偷往二哥哥喝的酒裡放葡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