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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春飛鶯叱吒,柳絮飄揚。新亭的花樹又開了幾叢。
近百匹駿馬有序卷塵而過,青石板街道上奔騰不息。
金鳳翅油畫車輦七駕,雲舞三轅青寶車五輛,總共十二車追馬而飛,宛若騰空不染纖塵。所到之處,異香十裡。
......
再遠的青玉山頭,宮城聳立,一位閬苑妃子立在朱紅欄杆前,倚在李紳懷中遠望城下,一雙瀲灩杏眸純粹毫無雜質。
“他是你二哥,可忍心?”
李紳眉眼溫柔地看著懷中人兒,視線落在她的面容上,批閱皇天大事、落筆殺伐的修長手指此刻卻很有耐心地輕撫妃子肩膀,似是生恐嬌小的美人兒心中難過。
茯雪低眸,柔聲道:“當然不忍。可兄長的前途比這短痛重要多了,妾的父親一再寬任他耗費光蔭,長久下去,豈不毀了他的一生?正是該讀書的年紀,卻不務正業泡在那種地方。”
半晌,李紳掰過她的身子,與她對視,茯雪敬畏閃躲,卻沒躲過李紳強抬起她臉的那隻大手。
“朕已如你所願,借機將你二哥調去崔正道身邊。”
這下有她父親保護,況且仗著他對她的寵愛,短時間內自然不會再對崔家做什麼。
“都這樣了,你還怨朕對崔家不仁嗎?就算埋怨,可朕希望你知道,這是朕最後的底線。”
崔家他不會留。
若非茯雪與崔家二姑娘交好,聽聞他要抹殺崔氏一族,入夜不睡,跪在殿中不起,哪裡會是下江南修緣因寺這麼簡單?
他要的,是將崔氏連根拔起。
本來那次時機成熟,偏不知誰走漏了訊息,叫她知道。
他可以對任何人狠心,唯獨對“她”做不到忽略不顧。
茯雪大概知道他對崔家早就忌憚,無可挽回,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故只是曲線救國,並未求他放過崔家,而是以“幫助二哥”為由,將韋家二公子送去崔正道身邊。這般她父親便不得不護著崔家。
她很聰明,也能大義滅親。李紳承認,兩人恩愛是有道理的,相似之處不是沒有。
唯一的區別是,她的“聰明”來自太過單純,而他的“聰明”,卻大多是爾虞我詐中的將計就計。
茯雪笑了笑,忽挽住李紳的手,輕輕抱住他。
她溫柔如初,從未有過一絲不滿流露:“陛下,妾也希望您知道,妾從始至終,都沒有責怪過陛下。您有您的難處,妾只是想讓父親明白,一味的奢侈並不能支撐家族,也絕不可做無情無義之事。”
可忘掉先人囑咐的,豈止崔伯父一人?父親照樣忘得一幹二淨,她在宮中都知道韋崔疏遠,韋父突轉態度與崔家分割開來,甚至連崔伯父下江南這等大事上都不曾攔勸陛下。
她以為,韋崔畢竟有血緣關系在,如何薄情寡義弄得像天生的仇人?
將二哥請去南潯,一來真心為他尋個人生出路,二來也是想讓韋父在崔伯父去江南的這段時日裡扶持朝堂中群龍無首的崔家。到底還是別傷了兩家的和氣。
只她沒有想到的是,李紳即使知道她的意圖,並非獨為二哥考取功名,卻還是這麼做了,給了父親保護崔家的機會。
從來如此,所以她相信李紳,即使崔家對他來說是恨,他也不會因為崔家傷害她父親。她用自己背後的韋家做崔氏一族的護身符,果然賭對了。
李紳一直對她很好。不然她也不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向他請求。
......
“陛下,您為何對緣因寺這般重視?”
李紳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她半晌,攬緊笑而不語。
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緣因緣因,因緣而起,隨緣重聚。朕當年最落魄也最風光時遇到她,一切都像極了緣分,畢竟朕再也沒見過和那日一樣的寺中花樹,雨幕連天,如何不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