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逃長安也是左融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官軍兵臨武昌的時候,楊守亮佔據了鄂北,通往中原的路被阻斷,南面也被封死了,往東去淮南,楊行密和孫儒那時又在交戰。

三面被堵,只有西面一條路。

想了想,左融最終還是來到了長安,六合之內,皇帝之土,不論逃到哪裡,早晚都會被捕,不如來見恩嗣最後一面。

幾天後的一個雪夜,停止宵禁的長安照常熱鬧。

朱雀大街上,一陣鑼鼓聲驚動市井百姓。

一前一後兩道人影飛快在街上奔跑,專挑人多的地方跑,數不清的不良人和金吾衛從身後左右三個方面包圍過來,敲鑼打鼓高呼這是在逃欽犯,呼籲路過百姓協助官府予以緝拿。

由於人多,金吾衛也不敢放箭。

左梨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姐姐跟上沒有,漸漸的,前方通往哪裡左梨已經分不清了,只是慌不擇路的跑。

忽然,一處衚衕轉角,幾輛馬車一字堵住路口,把這條衚衕變成了死路,到處都是火把,火光讓左梨感到刺眼。

四面湧出來許多人,清一色的斗笠黑衣裝束,金吾衛持戟列陣,弓弩上弦瞄準了姐弟倆,左梨自知再無機會,拔劍對準脖子就要自盡。

“嗖!”

伴隨著破空聲,一名武士精準射中左梨右手。

“唔……”

一陣壓抑的嘶吼聲響起,左梨捂住血流不止的右手。

鮮血如泉湧,他摔在地上,掙扎去撿佩劍,卻被走上來的官差一腳踹開,幾個不良人衝上來七手八腳按住他,左梨不斷掙扎反抗,但是右手帶來的劇痛已經讓他沒有多少力氣了。

“跑啊!怎麼不跑了?”

有黑衣人衝上來,踩著左梨的斷手,鞋尖使勁蹂躪,左梨疼得哀嚎不止,但被四五人用力按住,根本動彈不得,姐姐左融也被不良人捉住,腦袋被摁死在地磚上,吃了滿嘴雪。

“走,下去看看。”

馬車上,顧弘文突然說道。

小太監點點頭,問道:“二祖宗,這人是誰啊?”

“杜洪的左都狎牙,押班鄂嶽八院牙軍的廣陵左才子,宰相點名的戰犯。”

車簾開啟,顧弘文緩緩朝左梨走去。

火光照在他身上,左梨被死死摁在地上,整個人瘋狂掙扎。

看了一會兒,顧弘文冷冷一笑,故作驚訝道:“啊,是左狎牙啊?”

“呸!”

左梨啐了顧弘文一口,罵道:“該死的閹賊!”

顧弘文抹去臉上的口水,揮手道:“打,殺殺威風。”

一頓毒打結束,二人被帶走。

含元殿外,左梨第一次見到了皇帝,看到鼻青臉腫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左梨,李曄冷聲道:“誰幹的?”

顧弘文心一抖,摘掉帽子跪在地上,低低道:“回大家,奴婢下令打的。”

瞞肯定瞞不過去,不如老實交代。

“有什麼話好好的說,不要動不動就講打。”

“奴婢知錯了。”

顧弘文磕了個頭,伏惟在地。

“起來,解開左梨。”

“狗東西,你害我姐夫,我誓殺汝!”

左梨激烈掙扎,抬腳就往顧弘文身上踹。

“誰說是他殺的?”

李曄笑了兩聲,踱步道:“誰告訴你說仇恩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