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成訥才來到長安,還沒有搬進李曄賜他的宅子,所以暫時住在客棧,但他自然不會在客棧宴請杜讓能,在平康坊最出名最好的大酒店如意苑定了個豪華包間宴請杜讓能。

進了包間,成政方和賀隱人等也在。

一群人見到杜讓能進來,立即起身恭請他落上座,杜讓能也不推辭,入座談笑風生,跟眾人寒暄了一陣,荊南文武和成訥的兒子們自是不吝讚美,都是些明著拍馬屁的詞調。

不一會兒,酒菜上來。

杜讓能雖然已經和皇帝喝過,但還是舉杯觥籌交錯,本來他是不肯接受這頓賄賂宴席的,奈何皇帝執意要求。

喝!

眾人不停敬酒,中書秘書令段師臨與貼身警衛裴盈昌等人自然起身為領導擋酒。

三巡完畢,成訥語重心沉道:“閣老,今後下官這七個不成器的兒女,三個兄弟以及全家老小家僮二百六十九口人,就全蒙閣老照顧了,下官在這裡先行謝過閣老費心了!”

說罷起身離坐,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杜讓能坦然受之,虛扶起成訥道:“成主事不必如此,坐。”

成訥遵命坐下,然後衝掌書記賀隱使了個眼色,賀隱心領神會,取出一個精緻木盒,對杜讓能說道:“閣老費心了,咱們來得倉促,置備不周,這是江陵新茶,望閣老笑納。”

杜讓能呵呵一笑,朝秘書段師臨點頭,段師臨上前接過,一掂分量,很輕。

哪裡是特產新茶,分明是票子。

杜讓能心照不宣笑了笑,再次點了點頭。

段師臨這才收下,命人拿了下去,成訥道:“閣老自是瞧不上這等俗物,下官的一點心意。”

杜讓能呵呵笑道:“陛下這陣子打算在長安籌建三座大學堂,還準備在江陵、襄陽、武昌、洞庭湖打造戰船訓練水師,有你捐獻給朝廷的這筆錢,戶部的經費也能寬裕一些。”

賀隱問道:“閣老,什麼大學堂?”

成訥接話道:“訓練水師?莫非是專門培養水師將領的學堂?”

杜讓能搖頭道:“非也,一曰上林大學堂,擇優錄取天下士子入學讀書,一曰水師大學堂,為朝廷培養水將,陛下志在天下,將來要重開海路,此中細節不足為人道也。”

這是朝廷機密,點到為止。

眾人都是一愣,閣老要拿這筆錢去建學堂?

不對啊,就算要建學堂,那也該是朝廷專項撥款啊!

那麼閣老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成訥一拍腦袋,覺得明白了,連忙表示道:“閣老說的對,為朝廷培養接班人才確是我輩當仁不讓之事,這樣,關於這三座大學堂,成家再認捐一百萬貫!”

他以為杜讓能這些話,是在暗示他再出點錢。

成訥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多少有些不快,盒子有兩百萬匯票,全是他拿著現錢去東市工行兌換的,這閣老明著吃了一波,還想暗裡再大吃一頓,下手也太狠了,

不過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對於他的慷慨為國愁,杜讓能卻笑著搖頭道:“成通判初來長安,正是花錢的時候,免了罷。”

眾人都是一愣,還有嫌送禮太多的?這是什麼玄機?

杜讓能澹澹一笑,繼續說道:你給本相的銀子,本相會如數劃入度支,至於其他京官,你也別去拜訪了,如果被御史臺的人發現,陛下都保不了你,戶部三司也不興這套。”

杜讓能負責的各官署一直在狠抓廉政工作,貶黜了不少貪官墨吏,時間一長,他屬下的大小官員都不敢亂來。

拿杜讓能的原話來說就是:“你們私下交往,本相管不著,被御史揪住,本相也不會去求情保人,但在戶部三司,誰敢動朝廷的錢糧,哪怕一文錢,別怪本相板子不認人。”

之前京兆府司倉參軍倒賣常平倉糧食被查,被杜讓能捉到度支衙門大堂,當著數百位官員的面廷杖五十,打得那人皮開肉綻,慘絕人寰的叫聲連隔壁兵部的官員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完杜讓能的話,成訥等人都是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