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妄作妖言(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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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含元殿御書房,案己上擺滿了奏報,李曄雙眉緊鎖。
“砰!”
一盞茶狠狠摔碎在王楚面前,兵部郎中王楚猛地一顫,臉上已無人色。
“短短一個月,涪城、梓州、魏城、高靈山、巴西盡數全失,王建如入無人之境,如今兵鋒已直抵鹽泉城下,恐怕下一封軍報就是梓潼陷落了,王郎中,朕想問問你,朕省吃儉用撥給兵部司的錢絹都去了哪裡?你一次次向朕舉薦的那些神將又都在哪?”
王楚渾身顫抖的站在那,半晌說不出話來。
“回答朕!”
李曄一巴掌甩在桌上,發出近乎瘋狂的嘶吼,王楚腦子一片空白,只能一撲通跪下,口中不停重複著:“臣有罪,臣該死,臣有負聖託,臣罪該萬死……”
李曄眼中滿是怒火,雙手握得咯咯作響。
東川軍備廢弛,他並非不知道,但他怎麼也沒想竟然廢到了這種地步,十餘處堅城,三十餘處要隘,有兵近三萬人,面對王建竟然連半個月都守不了,更讓他憤怒的是,其中包括梓州在內的九成以上城池都選擇了投降,蔡叔向和孫復等東川文武全部被俘!
諸道行營也沒有好訊息,李保攻佔劍州全境後再無進展,被王建搶先拿下巴西,李保請示下一步如何,楊守亮被李簡、華洪、王宗侃困在鹽泉,言辭中已有退守梓潼打算,張威率兩萬山南軍駐魏城,與李保犄角相應,二人共同與巴西的王建對峙。
這麼對峙下去,錢糧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自收復劍州,李曄就沒有再收到過捷報,哪怕是一場小勝仗也沒有。
最可恨的是,王楚作為兵司郎中,也一直負責對接東川軍情,但當李曄問起前線情況,他根本說不出個因為所以然來,好多情況都是半知半解,完全沒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貪汙受賄行,給親信故舊在軍中謀差事行,搞本職工作就不行了。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奈何,奈何!
仰天長嘆一聲,李曄揮了揮手:“王郎中,回家去吧。”
兩名宦官立即衝上去,摘下王楚的官帽,然後捉他往外走,王楚面無血色,連喊冤的心思都沒了,就這麼直挺挺的被拖了出去,見此情景,在場不少官員不禁心生畏懼。
九月二十,兵部郎中王楚獲罪被逐,貶為嶺南東道桂州刺史,決議一出,王宅哭聲大作,看到聖旨的王楚當時就昏死了過去,不少朝臣上書為他求情,請求皇帝從輕發落。
嶺南偏僻,這時候基本上屬於化外地,民風野蠻,莽荒無際,蛇蟲猛獸遍佈山澤,到處都是瘴氣,常人都視嶺南為畏途,京官被貶到嶺南當刺史,跟無期徒刑沒什麼區別。
對於朝臣的求情,李曄自然沒有同意。
無奈之下,王楚只得帶上全家老小去嶺南赴任,他走的時候,與他共事過的同僚及一眾好友和下官都來驛站送別,王楚一身灰衣,只朝眾人揮了揮手就轉身登車離去了。
車轔轔,馬蕭蕭,王楚回望長安,惟見落日黃昏,古城滄桑。
他的背影無比落寞,知此事者也都傷心。
次日朝會結束後,李曄召三位宰相、六部有司郎中與員外郎、當值翰林學士商議軍事,機要大臣到來,只見皇帝閉著眼睛,坐在那一動不動,高克禮等六大宦官分立皇帝左右。
見此情緒,眾人只好等著。
所有人都到齊後,李曄猛然睜開眼睛,問一旁宦官道:“御馬監如何?”
顧弘文回道:“聖諭下達,虎豹、陷陣、武原、大正四營已做好出徵準備。”
李曄點頭,又問高克禮道:“北斗七軍如何?”
高克禮回道:“大將可靠,官健用命,可為大家爪牙驅馳。”
“好。”
李曄讚許了一句,起身對諸臣道:“之前朕令王建罷兵退出梓州,他不但不奉旨行事,還借討吳自在之名霸佔涪城、銅山、巴西等地,又派李簡、華洪、王宗侃將三萬人圍攻鹽泉的楊守亮,威脅梓潼重鎮,想以此逼迫朕承認他兼併二川,所以朕認為伐川之機已到。”
杜讓能拱手道:“今年河東、宣武、嶺南東西、浙西、淮南、荊襄、山南東、山南西、夏綏、河朔、關內等道鎮上供已查收,鳳翔、隴右、武定、鎮國、龍劍、玉山、京兆府、神策行營等京畿稅入業已封庫,算上禁榷及試六坊所得,各項折錢六百六十萬緡有餘。”
試六坊即以平康坊為首的六大試點紅燈區,這些青樓瓦肆勾欄為朝廷帶來的收入很可觀,除去朝廷各項正常開支,在不加稅的基礎上,這些錢勉強能支撐對川作戰爭到明年。
當然,前提是中央治下不會爆發洪旱雪蝗,一旦大震大飢大疫,以李曄為首的朝廷當然不能坐看百姓去死,在承平倉已經荒廢的情況下,朝廷賑災所出數目是非常龐大的。
總的來說,定初元年上半年的收入差強人意,雖然十一月份還能收到一批秋稅,但因朝廷所控之地大幅縮水的緣故,收入並不會很多,大概也就百萬錢,甚至可能還不到。
聽到計相報出這個數目,與會眾臣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