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前面當牛拉,三個宰相跟在後面跑,杜讓能和劉崇望扶犁,柳璨扛著鋤頭在後面沿著犁溝刨溝挖坑,結果只是犁了兩個來回,老頭子杜讓能就頂不住了。

“呼、呼……”

杜讓能扶著犁頭,上氣不接下氣道:“臣久不、不事生產,呼……哼……跟不上了。”

劉崇望也是滿臉汗水,卻是咬牙在堅持。

他倆扶犁助力就這麼累了,在前面當牛的李曄更慘,亦是上氣不接上氣,面目通紅,汗水打溼了髮根,裡面的衣裳也跟剛從水裡拿出來一樣。

李曄是二十多的男人,雖然沒有鍛鍊過,但氣力還是有的,但因為過度縱慾,天天晚上都在教李昭儀玩一些新姿勢,身體虛的厲害,這回行春耕禮就暴露了。

但文武百官都看著,李曄也不好弱了架勢,只讓杜讓能下去休息,他一把年紀了,身上的擔子也是最重的,經不起折騰,李曄不願意為難他。

杜讓能走後,裴樞自告奮勇頂替。

君臣四人忙活兩個多時辰,累到實在頂不住了,也才堪堪耕出一畝地。

李曄緩過氣來,望著在田埂上觀看的文武百官和皇族宗室后妃道:“朕耕一畝已不勝勞累,況乎朕的子民終歲勤耕不休乎,一粥一飯來之不易,的確不易啊!”

等眾人誇耀完畢,李曄命劉崇望和柳璨組織百官下田耕種,皇帝累死累活都堅持耕完了一畝地,臣子們自然也不好比皇帝耕的還少,雖然累得夠嗆,但都咬牙堅持著。

三位宰相挽袖卷裳,在田裡來來回回走動,監督自己部門的官員。

這次春耕,李曄破例帶上了皇族宗室與后妃,本意也只是讓他們看看百姓是怎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可看到躲在人群中的睦王李倚正幸災樂禍笑著時,李曄改變了主意。

“淑妃,你帶她們下田,四人一組,各耕半畝,耕完就可以走人了。”

何芳鶯本身也不是大戶人家出身,小時候也是搞過生產的,剛剛看到李曄這個皇帝親自在田裡當牛,心裡也非常想笑,但她沒有像李倚那樣笑在臉上。

眼下聽到李曄這麼說,何芳鶯翩然一笑,邊走邊道:“陛下是小覷了臣妾,在梓州的少年時候,臣妾也跟著家父做過這些農事,耕田織布臣妾都會!”

“好,朕就坐在這看!”

抱著重聞少女時代的心情,何芳鶯摘下首飾,將裙襬捲起,然後熟練的將繩子往身上套,最受寵愛的淑妃都上了,其他妃嬪再不想上也只有上了。

李廷衣二話沒說,搶先上去跟何芳鶯組成一隊。

看到淑妃率妃嬪下田,睦王心中咯噔一聲響。

事態不詳啊,天殺的七哥不會又要找本王的麻煩罷?

李曄冷冷一笑,看著李倚道:“你們也去,各自耕完一畝就可以走了。”

一眾親王公主頓時如喪考妣,連連向李曄告饒,被改封為蜀王並被拜授鳳翔節度大使的李保對李曄很是感恩,眼下見兄弟姐妹都不願意,就第一個站出來做表率。

吉王都出動了,其他人也就找不到藉口和理由了。

附近還有不少正在耕種的農戶,有的是地方夠他們施展,李曄也不用擔心。

淑妃的確沒有說謊,她耕的很認真,動作也很熟練,犁出來的道端正非常,比場下七成官人都強,李曄不禁有些感慨,淑妃的確很有才幹,是當皇后的最佳人選啊。

雖然她很吃力,但李曄不打算叫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幹這麼一天,也不算多。

當然,在淑妃已經身懷六甲的情況下,她也不會耕太久。

看吧,長安殿女官跑來了。

“陛下,淑妃有孕,可否酌情……”

“準。”

別看李曄心硬,在這個時代,即便是產婦,但只要沒生,基本上都會幹活,前世李曄的奶奶懷著他爸都八個月了,照樣在生產隊掙工分。

而且李曄也沒說要淑妃一定耕多少,擺明了就是讓淑妃下去意思意思,以貴妃身份起個帶頭作用,宮人自然也會根據她的情況跑來給李曄彙報。

看了一會兒,李曄一個仰面躺在田埂上。

嘴裡銜著根枯草,雙手枕著腦袋,雙眼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他陷入了沉思。

想登樓看城,入目所見是長安燈火,想遊歷四海,看更多村莊城鎮,所見是小麥青青和採蓮女池中劃舟,想女人當戶織,想丁壯在南岡,想老有所依。

聽著耕種的動靜,李曄想結束這個恐怖的亂世。

春耕禮完畢後,李曄賜這戶七口之家一千錢,然後率隊返回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