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使用閻應元這等好色之徒到南京,可見聖上用人不明,朝政昏亂,比之當年萬曆派遣稅監到各處,都有過之。

吳昌時看著自己製造的這輿論效果,也頗為滿意、

這是一舉兩得。

既把阮大鋮父女名聲更進一步弄臭,有其父必有其女,有其女必有其父,如此敗德蔑禮,品行卑汙之人,犯下什麼罪都不奇怪。這為把後湖縱火案、鄭三俊遇刺案的黑鍋扣在阮大鋮頭上,提供方便。

另一方面也是給閻應元一個下馬威。

這閻應元如果懾於輿論,趕緊把阮麗珍送出去,那就等於服軟,更不敢隨意干涉南都之事。

如果不送出來,那名聲敗壞,威信大減,被士人視為和阮大鋮同流合汙,南京官紳不與他合作,他破壞吳昌時主導的一系列謀劃的可能性也大大下降。

這種情形,閻應元自然也心知肚明。

不過他也不動聲色。

不理會那些流言傳聞,暫時也沒出面去幹預南京各部門和法司運作。

只是先默默整頓南京京營和錦衣衛,然後等錢謙益回來。

錢謙益聽了閻應元敘述他來南京後這八天多的時間發生的事情,連連點頭,心想閻應元如此做法甚好,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以靜制動,以暗制明,積蓄力量,後發制人。

他半開玩笑道:

“鄙人去見那阮小姐,那小姐閉門不見。而對閻都督,反倒自己找上門。這阮小姐對鄙人拒之千里,對閻都督卻俯身相就,莫非是對閻都督果然有些情意?”

閻應元連忙擺手道:

“牧齋公不要取笑!阮小姐自己住在一屋,應元毫不相犯,豈有外界傳言那般?”

錢謙益本來確實是開玩笑,但見閻應元對自己這番話的態度並不像是很反感,心中一動,便說道:

“閻都督青春鼎盛,那阮麗珍又正值妙齡,才貌雙全,既然外界傳言如此,你二人何不順水推舟,索性配成一對,也是一段佳話?”

他這段話倒是多了幾分認真意味。

閻應元沉默不語,耳朵卻有些泛紅,原本黑紅的臉龐,顏色似乎也深了幾分,過了片刻,才道:

“不可,應元此來是為陛下公事,豈可先顧私情?”

錢謙益聽他話中的意思,分明對阮麗珍有意思,只是現在不好因私廢公。於是哈哈大笑,說道:

“好好,此間大事一了,吾就向陛下稟告,讓他賜婚。到那時,你閻都督風風光光娶了這阮小姐,這阮小姐也當上一品誥命夫人。看那些亂嚼舌頭的小人是什麼臉色?”

閻應元臉皮有些發紫,轉移話題,說道:

“阮家牽涉的這兩樁案子,還需稟公辦理。”

錢謙益揮手:

“不妨,以現在調查所得線索來看,這兩樁決然不是阮圓海做的。”

閻應元嘴角微有譏諷之意,說道:

“只是南京刑部目前的意思,似乎已經認定阮大鋮脫不了干係了。”

錢謙益嘆了一口氣,說道:

“鄙人也曾算是東林中人,這東林意氣有餘,這辦案卻多有以好惡定結論的糊塗賬。”

閻應元眸子裡光芒閃爍道:

“牧齋公能否詳細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