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汝淳呵呵笑道:

“何先生,這倒是應了《禮記》中一句話。”

何仁甫道:“什麼話?”

汪汝淳道:“教然後知困,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

何仁甫連連點頭:“正是如此。若無此一番變革,吾還只渾渾噩噩,自己不明道理,教授給學生也不過陳腐空言罷了。”

朱由檢見自己一行人,來這書院走一趟,倒是讓這師生都有些改變,也心中欣慰。

又與何仁甫閒聊幾句,便告辭而去。

何仁甫和書院學生送到大門口。

這時恰好從大門進來一個師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看見朱由檢,忽然瞪大眼睛,張口結舌。

朱由檢一愣,隨即想起似乎見過這人。

對了,在碼頭上,在登州知府後面,似乎就是這人。

好像是姓陶。

孫國禎和自己去察院時候,這陶師爺跟著知府告辭走了。

看來他認出自己是皇帝了。

若是他把自己皇帝身份喊出來,引起市民圍堵跪拜,那就太麻煩了。

朱由檢乘著這陶師爺還處在震驚發呆狀態。

連忙邁開大步,帶著其他人急急走開去。

何仁甫見陶師爺神情,覺得有些奇怪,推了他一把,問道:

“陶兄,你怎麼了,難道認得剛才這位方公子?”

陶師爺被他一推,才回過神來,再看朱由檢一行人,卻已經轉過一條小巷,不見了。

他一拍大腿道:“什麼方公子?這是當今聖上!”

他這麼一說,何仁甫頓時震驚。他身後的陳鉞等書院學生也都聽見了,也一個個張大嘴巴合不攏。

“什麼?當今聖上?”

一時之間,何仁甫說不清自己的感受是驚嚇,還是慶幸,還是興奮。

驚嚇的是,他本來最開始是要對張岱抱怨皇帝無道的,那些話如果當著皇帝的面說出來,那就不知道後果如何了。

雖然他欽佩直言敢諫的剛正官員,可他畢竟還算不上什麼官,何必擔這種風險。

慶幸的是,幸虧被後來的事件打斷,而且自己的心態也發生改變。

興奮的則是當今聖上對儒學有這麼獨到的理解,還親自提點自己,這是天下之幸,也是自己幸運。

他身後的學生在震驚過後,也都興奮起來。

尤其是陳鉞想到皇上能親自指點自己,更是熱血沸騰,決意以後一定要加倍奮發,成為可以和唐順之、俞大猷並肩的一代儒將,不負聖上這番指點。

雖說他知道按修身之理,自己應寵辱不驚。不過現在他還不可能達到這麼高的境界,所以即便明知不必如此興奮,依舊還是抑制不住。

朱由檢一行人離開書院後,就回察院。

孫國禎見朱由檢心情似乎不錯,原本還略有些不安的心,倒是放了下來。

他其實知道這大東書院在適應新政方面的步調是比較慢的,這段時間內部也有些騷動。

不過這也是科舉新政推行後,難免會出現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