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雖然還是可以提出反對,但為了一個從五品小官,再來一次君臣對抗,也不值得、

況且,剛才群臣已經同意皇帝徵收酒稅一事,而茅元儀作為提出建議者,負責此事,也算順理成章。

因此,在場官員雖然對茅元儀頗多不滿,卻也找不出太多理由反對這項任命。

茅元儀本人卻有些愕然。

他面見皇帝,除了為袁崇煥鳴冤,更在於展現自己的軍事才華,希望能得到軍事方面的重要職位。

現在讓他當一個區區的戶部郎中,他未免心有不甘。

朱由簡見茅元儀面有難色,遲遲不肯接旨,頓時勃然作色道:

“大膽茅元儀,要抗旨不成?”

茅元儀遲疑道:“臣非抗旨,只是臣原本是為袁崇煥之事才……”

朱由簡冷哼了一聲,打斷他道:

“袁崇煥之事,朕自有明斷。你妄議軍機大事。又自承多次和朝廷大臣勾連,干涉朝政司法。朕不是念你獻策有功,便直接廷杖你一百,發配海南,也不冤枉你。”

說到這裡,朱由簡頓了一下,環顧了一下眾官的表情,嘴角彎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茅元儀,你方才一番議論,百官對你可沒有什麼好印象。你要是被打一百棍,連朕都擔保不了你能活命。”

茅元儀聽了,打了一個寒噤。

他知道廷杖其實大有講究。

同樣的廷杖,有的人可以只是表面皮肉輕傷,休息兩天也就沒事。

有的人卻能直接被打出內傷,一命嗚呼。

雖然負責執行的是錦衣衛,但現在的錦衣衛其實和文官之間也早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按照大明會典,即便錦衣衛的各級要員,推選任命也都要經過文官的稽核商議,並非皇帝一言而決。

自己在徵稅上一番高談闊論,已經讓朝臣中的不少人,對自己恨之入骨。

要是被打廷杖,很可能打上二十棍就死了。

自己倒是不怕死,可是一腔雄心壯志,卻付之東流。

再猶豫下去,皇帝不保他,那他連個全屍都未必能留。

他一邊暗罵自己上了皇帝的惡當,一邊只得接受現實,跪下磕頭道:

“臣領旨。”

說完,停頓了片刻,抬起頭說道:

“臣還有一個顧慮,戶部郎中不過從五品。若臣查辦酒稅,涉及達官貴人,職位低微,未免難以制約。”

朱由簡點點頭,說道:

“汝說的有理。黃道周何在?”

黃道周剛才被朱由簡斥責一通,正自憋悶,忽然聽見皇帝叫他,不由一愣。

只得出列。

“黃道周,命汝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督查酒稅事。茅元儀所定之徵稅方案和具體執行,汝不得干涉。但若發現有人以徵收酒稅中飽私囊,或者有官員勳貴敢阻撓酒稅徵收,則可直接拿辦或彈劾。”

黃道周更加愕然,自己剛才明明是激烈反對茅元儀,為何皇帝現在卻反讓自己輔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