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文走到閻應元面前,一臉堅定,搖搖頭,眼睛閃閃發光

“我不!我不回去。我要學本事,殺建虜,為父母報仇。”

他這麼一說,週二姐急了。

衝上前去,一把扯著周之文耳朵,喊道:

“你這犟孩子,真被閻大傻給帶得入魔了?你能報什麼仇?你爹好不容易帶著你從遼東死人堆裡逃出來,保住你一條性命,你還要去送死?”

周之文吃痛,捂著耳朵,臉上的堅定之色卻沒有改變多少。

“你報仇?朝廷那麼多大官拿韃子沒辦法,你能有辦法?”週二姐繼續喊著。

“你就是要報仇,當個小兵有啥用?中科舉才是正經道理。”

說到這裡,又抹起了眼淚。

“我那苦命的哥哥啊,你看看這孩子,和你一樣犟脾氣。你從遼東都逃出來,卻又非要乘船去什麼皮島當兵,說要給嫂子報仇。如今我這侄子和你一樣想不開。我們周家造了什麼孽啊?”

閻應元見她哭了起來,無奈皺眉,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哄女人。

這週二姐哭了片刻,又突然止住,語氣變得強硬起來,用手一擦淚。

抬起頭對著閻應元,咬牙道:

“閻大傻,你以後不許鼓搗這些小孩子了。只要你鼓搗,我家之文就會被引過來,我也不能一直看著他。

“你要不聽我的,我就告到知州老爺和指揮使老爺那裡去,讓他們收拾你!”

閻應元被她這麼一威脅,眉頭緊皺,但似乎也沒有法子。

那群被他訓練的少年,原先一直收斂神情,此時卻也紛紛出現怒意。有的咬牙,有的怒目瞪著週二姐。

“姑姑,你別難為閻大哥了。”那周之文見這情形,連忙說道。顯然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閻應元放棄。

“我以後不來,我好好讀書,考科舉就是了。”說到這裡,他的語音已經有了哭意。

週二姐看見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頓時轉怒為笑。

一把拉過周之文,摸著他的頭,道:

“好孩子,這才是乖孩子呢。我可不是和你閻大哥過不去。我做姑姑的,看著自己兄長投了死路,不能眼瞅著再讓你走死路。”

說到了,她眼裡也泛出一星淚花。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直起身來,又嘆了口氣,瞥了一眼閻應元道:

“你閻大哥不自量力,想著將來給朝廷出力。可如今這世道,文貴武賤,要走了這路子,不說隨時會死。就活著,不也一輩子被人輕賤麼。”

說到這裡啐了一口:

“要不是他死心眼,不開竅。他這模樣誰不稀罕,我還想招他作丈夫呢。”

說到這裡,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又盯住閻應元。

閻應元連忙避開視線。

週二姐見閻應元這回避的樣子,咬了一下嘴唇,一跺腳,哼了一聲。

臉上又顯出氣惱之色。

朱由簡失笑。

原來這個週二姐是看上閻應元了。

只是閻應元的志趣太違她心意,由愛生怨,她才一口一個閻大傻的叫。

這女子也真是百無禁忌,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自己對閻應元的心思說了出來。

這時週二姐拉著周之文,轉身就要走。

忽然從林子四周傳來雜沓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