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慶坤沒有反應,呂安只好邁出門口,跳下臺階,直奔顧慶坤。他走過顧慶坤的身前,轉過身看著顧慶坤的眼睛,他彎彎腰,輕聲細語:“這位師傅,俺掌櫃的請您進屋坐坐……”

“您是說俺?”顧慶坤皺皺眉頭,他抬起右手食指,指指自己的嘴。

呂安眯眯眼,伸出手掌,指向店裡的方向,笑著說:“是,這位師傅,您請吧!”

顧慶坤遲疑不決,他的腳步沒有動。他不怕上當,主要他不想佔別人的便宜。他抬起衣袖擦擦額角,搖搖頭,說:“俺在這兒站會,不會打擾您的生意,俺等人,俺有點事……”

看著顧慶坤滿臉憨厚與不安的表情,呂安吊吊眉梢,咂咂嘴角,他有意無意抬起眼簾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只見羅一品的身影向這邊走來。

今兒,羅一品穿了一件藍色斜襟小衫,一條黑色長裙掃地,肩膀上披著一件黑色長坎,遠遠看著給人一種素然的美。

呂安他們認識羅一品。那天代前鋒把羅一品帶進了“黛寨”,姚訾順闖上了蟠龍山,把羅一品的身世告訴了趙山楮,趙山楮當即收羅一品為義女。並且,趙山楮帶著羅一品拜見了各位兄弟,讓大家夥兒以後罩著點她。大家自然樂意。不僅僅是衝著趙山楮,更因為羅一品她知書達理,秀外慧中,更對自己愛戀的男人堅貞不渝,讓蟠龍山的兄弟們欽佩加敬重。

“五叔,您這是與誰說話呀?”呂安是趙山楮的兄弟,雖然呂安比羅一品小,羅一品也要稱呼他一聲五叔。

呂安直直脖子,挺挺胸,正襟危站,他要有五叔的樣子,他瞬間把聲音變得粗重:“你怎麼來了?家裡沒事嗎?”

“沒事,俺今天約了一個人,把她約在您的麵館裡,是否可以呀?”羅一品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聲音裡還帶點沙啞。

“侄女感冒了嗎?聲音聽著不太清爽呀。”

見到羅一品呂安忘了他身後還有一個顧慶坤。顧慶坤不認識羅一品,他看著眼前兩個人聊得很熱乎,他往後退了幾步。

這個時候兔爺已經把他手裡的麵包分完了,他垂著頭、悶著臉轉身鑽回了店裡。

當他聽到羅一品的聲音時,他又從麵包店裡鑽了出來,他邁過顧慶坤的眼前直奔羅一品,他嘴唇哆嗦:“侄女,你,你來了,今兒,不,從昨天俺就眼皮跳,跳的心慌慌,俺有事要問你……那個,那個沈悅仙怎麼沒回來呀?”

聽到兔爺嘴裡的問話,羅一品的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

呂安連忙向兔爺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大家到屋裡說話。

顧慶坤聽到了兔爺嘴裡的話,他也一愣神,眼前的人是什麼人,他們怎麼會認識沈悅仙?

看著三個人神神秘秘地鑽進了麵館,顧慶坤一抬腳,他也邁進了麵館。

呂安回身想帶上兩扇門,他正好與顧慶坤打了一個照面。呂安皺皺眉頭,眼前的這個男人很奇怪,剛剛讓他進屋,他不進。這會兒,店裡來人了,他反而自己鑽了進來。

“師傅,您,您待會再進來好嗎?我家裡來人了,我們……”

這個時候楊同慶一挑簾子從後廚走了出來,他手裡抓著一塊抹布,他一邊擦著手,他一邊抬起了頭,他向顧慶坤撩了一眼,嘴裡說:“讓顧大哥進來吧!”

“顧大哥?!”呂安瞪大了眼睛,他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岔了,他扭臉看著楊同慶。

楊同慶扔下手裡的抹布,從櫃檯裡繞了出來。他繞過兔爺和羅一品,雙手抱拳向顧慶坤深深施禮:“如果俺沒猜錯,顧大哥是從坊子礦區過來的,是嗎?”

楊同慶從姚訾順和趙山楮那兒聽說過顧慶坤的事情,這次煤井爆炸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功勞,顧慶坤是值得他敬重,更佩服的漢子。

顧慶坤慌了神,他滿臉緊張與驚愕,聲音微顫:“您認識俺?”

“俺認識您後腰上這把殺豬刀。”

“殺豬刀?!”顧慶坤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背過手去摸摸腰裡的那把殺豬刀。

羅一品早聽說過顧慶坤的名字。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中年漢子就是顧小敏、沃仟溪、夏蟬的親生父親。這個男人來坊茨小鎮難道說是來找沃仟溪的?

羅一品沒有說話,她只靜靜地看著楊同慶和呂安把顧慶坤請到了裡間。

兔爺心裡與臉上有事,他從上衣口袋裡抓出那個菸斗,在手裡攥攥,他的嘴角哆嗦著,他的眼睛落在羅一品的臉上。羅一品知道兔爺想問什麼?她垂下了眼簾,她已經知道了沈悅仙的事情,她更知道兔爺與沈悅仙的感情,她心裡很難過,她又能對兔爺說什麼呢?她張張嘴角……

這時,顧慶坤從裡間走了出來,他身上換了一套行頭,上衣一件白色襯衣,外加一件無袖灰色坎肩,下身一條黑色長褲。真是,人是衣裳馬是鞍。顧慶坤被呂安和楊同慶一捯飭,瞬間變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漢子。

“顧大哥,俺剛剛給您做了一碗麵條……”楊同慶一邊笑眯眯地看著顧慶坤,他一邊用眼角瞄著呂安,說:“麵條還在鍋裡,你去盛出來吧。”

正在這時,一個漂亮的女護士走進了麵館。顧慶坤抬起頭,他的眼睛與女孩的一雙大眼睛相撞,兩人同時遲疑了一下。

顧慶坤用心斷定,眼前的女孩就是他的大女兒沃仟溪。

顧慶坤動動身子想站起來,他遲疑了一下,他只換了一個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