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腳步聲讓羅一品膽戰心驚。代前鋒安排了他二十幾個兄弟守衛在院裡,說是守衛,還不如說是看守。

走到窗前,眺望著樓下,看著是一個非常清淨的院落,四處埋伏著危機。

院外面的路都是綠色的,天氣也不錯,剛剛進入五月的暖陽撒遍了山崗。而羅一品的心冰冷冰冷的,冷到她的每根手指。

代前鋒讓下人送進來的飯菜依舊原封不動地放在桌子上,她沒看一眼。茶壺裡的水她一口也沒敢喝。就這一夜功夫讓她心力憔悴,膽戰心驚。

就在這時,代前鋒從外面開啟了兩片木門。

羅一品沒有回頭,她的眼睛繼續看著窗外,其實她什麼也沒看到。

“您、您、這飯您沒吃?”代前鋒說話結巴,似乎失去了他昨天的囂張氣焰。

代前鋒一米八幾的身高,臉龐菱角分明,膚色不白不黑,泛著太陽紅。一身黑色長袍,外套花格短褂,身體強壯。一頭黑髮濃密光亮,梳理整齊;長長的睫毛下閃著兩束冷俊的光,還少填了一絲靦腆;高挺的鼻樑,厚實的唇形。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有點複雜,像是在各種場合混出來的結合體;有點狂妄,還有點卑微;有點謙恭,還有點倨傲;有點唯唯諾諾,還有點桀驁不馴。

羅一品沉默了片刻,她慢慢轉過身,她直視著代前鋒的眼睛,“四當家的,難道您想看著俺餓死嗎?”

“不,不,這吃的、用的都不缺,您還需要什麼?”代前鋒急忙搖頭擺手,“您可不能餓著呀,餓壞了,俺這心裡會難受呀。”

羅一品咬咬乾裂的嘴角,冷笑了一聲。

“您,您真的很討厭俺嗎?俺代前鋒不嫌棄您是一個寡婦……”

一聽到代前鋒嘴裡的話,羅一品握緊了小拳頭,她厲聲斥問:“誰是寡婦?俺有丈夫,俺丈夫還活著,他在北平,俺早就告訴您了,您怎麼還是不信呢?”

“你丈夫?一品夫人,俺觀察你好多年了……今天,不談你丈夫,這幾天俺還有點事兒,等俺回來,咱們舉辦一個隆重的婚禮……以後你就是俺代前鋒的老婆,這件事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俺心裡只有你,非你不娶。”

“好笑,您這不是想逼死俺嗎?”羅一品滿臉憤怒之色,“都說蟠龍山土匪不掠良家婦女,您真讓俺失望呀。”

“俺沒娶,您沒嫁,咱們是天地之媒,再說,俺也不醜呀,您怎麼就看不上俺呢?來來,您別站著說話,到這兒坐坐……咱們好好商量一下婚事……”代前鋒滿嘴不講道理,真是固執。他一邊說,一邊揮舞著一隻大手,他看到羅一品依然不理睬他,他的另一隻手突然狠狠“啪嘰”拍在桌子上,他這一巴掌差點讓桌子四分五裂,桌子上的茶壺“咣咣噹當”直響。其實他還沒使多大力。

羅一品心裡一顫。

“不要給你臉你不要臉,哼,看上俺代前鋒的女人也不少,可,可,俺只喜歡你一品夫人,喜歡上一個人你懂嗎?俺心裡是抓耳撓腮的那種喜歡……”代前鋒抬起一隻手撓撓他的臉,他語氣一會兒鋒利,一會兒憂鬱,他急得慌,他想暴跳如雷,他又怕嚇著羅一品;他好言好語,眼前的女人又油鹽不進。

代前鋒緊緊皺著眉頭,長長嘆了口氣,他真想撬開女人的嘴巴,他最怕不說話的女人,讓人琢磨不透她心裡想什麼。

羅一品不怕死,所以無論代前鋒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俺喜歡你。真的喜歡。”代前鋒彎著腰向前一步,他用愛憐的眼神端詳著羅一品一張俊秀的臉。

羅一品趕緊後退了兩步,她依然緊緊閉著嘴角,她不想再理睬眼前這個不講理、更執拗的男人。

“俺還有錢,在八里村買了一處宅子,你跟了俺,就不用拋頭露面了。”代前鋒又想用金錢誘惑羅一品。他以為羅一品與那一些貪得無厭、見錢眼開、愛慕虛榮的女人一樣會被金錢收買。

羅一品的小嘴撅著,繼續沉默。

“以後你給俺生幾個孩子,咱們一家和和美美,想想都很溫馨!”代前鋒滿眼閃著星星,他沉寂在他的美夢裡。

代前鋒自小缺少父愛、母愛,五歲時他又失去唯一親人他的祖母,所以,他非常渴望有一個家的溫暖。他嘴裡話略帶著一絲憂傷。

“明兒,俺去辦點事兒,回來路上,俺去給你置辦點首飾之類……然後再把八里村的宅子粉刷一遍……然後……”代前鋒自說自話。

羅一品搖搖頭,“四當家的,謝謝您的抬愛,這事兒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