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回(第2/3頁)
章節報錯
晚上歇下的時候,小丫頭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
添府自小在男人堆里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喝酒打架樣樣在行,生長環境註定使她不像尋常姑娘家那般含羞帶怯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她生得難看。她雖說身量隨了父親,清瘦且高挑,但長相還是像母親的地方居多的。
眉如翠羽齒如含貝,唇似含丹朱不點而紅,眼波流轉間足夠攝人心魄。
那麼問題來了,她長成這樣,若當真被抓去了青樓,她應該做什麼差事?是繼續灑掃還是當老鴇子?據說老鴇子是要調教人的,她不會,可若是灑掃,那麼大一座青樓,工錢定是要翻幾個番吧?
胡思亂想中,添府抵不住睡意,頭一歪便睡死過去。
鮮少做夢的她今夜做了很長的夢,早上起來時,內容已記不太清,只依稀能想起是與初九有關的。唔,現下應當稱一聲定齊王了。
在夢中,在那幾近碎裂的馬車之上,元夕沒有拋下她,他讓她繼續趕車,而他抱著那個小娘子跳了馬車,她記不起結局,但也差不多是兩人最後死在了歹人的亂刀之下。
想起元夕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覺得這倒也算是個圓滿結局,只是可憐了那位小娘子。
再去武館,添府便謹慎了許多,她與打掃後院的夥計換了差事,由她打掃後院。
後院比前院要大不少,頭一遍掃下來,添府累得滿頭大汗。今日她出門時,小丫頭特意為她帶了一小罐烏梅漿,讓她累時小飲一口。
她擦了擦額角的溼意,因著從未喝到過烏梅漿,開罐的動作便有了那麼些迫不及待。
把塞子拔出來,烏梅的香氣登時四溢開來,添府正要抬手飲一口,便聽耳旁一陣清風烈烈,她心下一驚,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隨著一聲悶響,手中的小罐子應聲而碎,醇冽的果漿如小溪一般在地上延展開來,瞧的添府一陣陣心痛。
她憤怒抬頭,對上狼狽地趴在一攤碎瓷片上的罪魁禍首的眼,即便是在光線暗處,她依舊瞧清了元夕那清俊面容上的憤怒。
添府垂眼,當做未瞧見此人。
待元夕略微氣急敗壞地拔出腹上碎片扔在地上,她動作麻利地將滿地狼藉收拾乾淨後,瀟灑離去。
吳鉤騎在牆頭瞧著院中的景象,也覺有些尷尬,他堂堂館主,竟然跟著王爺從後院翻牆進屋,還被人逮了個正著。
“我便說你腳有傷,翻不得牆,你非不信邪。”
剛才摔了一下,元夕這會兒頭還有些暈,他沒好氣瞥了吳鉤一眼,“本王再說一遍,本王沒受傷。”
“啊對對對,王爺所言極是。”吳鉤不與他一般見識,手腳並用從牆上翻下來,儘管已經小心翼翼至極,但落地時還是崴了腳。他也有些生氣,誰會想到堂堂武館館主,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從後院離開後,添府決心離開這家武館,她原以為昨日只是偶然,但瞧今日情形,若是再在此處上工,她定然會經常瞧見元夕。瞧他方才那副樣子,也是不願意瞧見自己的,不然堂堂王爺,也不會寧可從後院翻進去也不走正門,兩人既然相看兩生厭,此生不復相見自然是最上乘的結局。
添府是風風火火的性子,想到哪便做到哪,出了後院,她直奔賬房。
負責發放工錢的是個白鬚老者,聽她說明來意,不但沒有為難,還結了她一兩銀子的工錢。
老者說:“這是館主昨日吩咐的,她說小娘子這兩日在館中受了委屈,若不願再來,便給你一錠銀子,這是你應得的。”
添府眼下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聞言倒也沒推辭,只是真誠向老者道了謝。
長興城中也待不下去了,再回到客棧,添府與掌櫃的和小丫頭道了別。小丫頭與她已相處出了感情,聽聞她要走,撲進她懷中便開始抹眼淚。
“您不再找找您的救命恩人了嗎?我想起來了,送你來的那日,那人穿著一件玄色胡服,但是由於太晚了,我沒瞧清他的樣貌,但一定是富貴人家的郎君就是了。”
一聽到玄色胡服,元夕的臉浮上眼前,添府太陽穴跳了好幾下,她問小丫頭:“那人手腕處是否有一道疤?”
當初她撿到初九時,他手腕上有一道長疤。
小丫頭搖頭,語氣肯定道:“沒有,但是那位郎君好似很兇。”
當初那郎君站在門口,口中罵罵咧咧,險些把添府直接扔到樓上,動作幅度之大,足以讓人瞧清他手上是否有什麼便於記住的特徵。
添府聞言,鬆了口氣,不是元夕,還好還好,她終是不欠他的。
待小丫頭哭夠了,也快關城門了,添府背上包袱,在小丫頭和掌櫃的的目送之下,一路向城門處跑去。
長興很好,但不適合她生活,想到以後再不用擔心與元夕相遇,她心中只剩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