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予突然推門而入,她蹭的一下站起來,將呼之欲出的眼淚掩下,憤恨的瞪著他,那眼神中射出的精光彷彿是痛入骨髓的恨意。

“你這麼瞪著我算什麼?”宋懷予也惱了起來,又是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他本是匆匆追上來,卻一點都不是為了看到她這幅充滿恨意的模樣。

“宋公子,您方才出手相救我謝謝您。”墨暖飛快的福了一禮,可連蹲下的姿勢都充滿著恨勁,一套動作利落的很。

“可是您忘了你我的身份麼?剛才那般,不合適。”墨暖冷聲道。

“身份?”宋懷予念著這兩個字,突然就笑了,“是,不合你墨大掌櫃的身份。”他走近,漆黑的眸子盯住她:“論起來,我也算是你大伯那一脈的。你大伯養我長大,我與墨列兄弟相稱,趕盡殺絕怎麼能漏了我?”

宋懷予冷笑道,步步緊逼。

墨暖本能的想要後退,卻硬是直直的立在那裡,對上宋懷予的目光,寸毫不讓。

“宋大人原來還有這種覺悟!”墨暖咬牙切齒道,記恨著那句“墨掌櫃”,墨暖氣不打一處,嘴上絲毫不饒人。“原是高攀不上宋大人這樣的高官貴人,多虧了宋大人心懷悲憫,還能留我們墨家一口飯吃。”

她唇齒相譏:“宋大人還是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的好,您這樣的高枝,和我們這種卑賤之軀牽扯在一起著實不像話。將來讓您夫人知道了,我墨暖十張嘴也說不清。公子該潔身自好些!”

在言語上的爭鋒,誰也不肯認輸。

“我的夫人?”宋懷予一愣,只盯著她瞧,也不說話,墨暖看著宋懷予的眸光中映著的自己的身影,她突然不安了起來。

房間中在戛然而止的爭吵後瀰漫著一片靜謐,茶葉的香氣繚繞撲鼻,卻無法讓人凝神靜氣。

自軒窗外忽然湧進大風,窗戶不斷地來回敲打著牆面發出咚咚的聲響,宋懷予瞧著墨暖,冷聲道:“原來你這麼盼著我娶親。”

墨暖突然靜默,她緩緩坐下,彷彿放在的激烈和內心的動盪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她別過頭不再看宋懷予,然後從唇齒間淡淡的吐出一句話來:“我祝你和你夫人,百年好合。”

墨暖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了宋懷予的心交上,又悠悠盪盪的乘著風飄向了遠方。

宋懷予不知什麼時候走的,墨暖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走的,這一場見面,給兩個人之間的鴻溝,灌注了正翻騰的江水,洶湧著阻撓兩個人,將他們分割的越來越遠。

……

墨暖和宋懷予幾乎是在一瞬間迴歸生活的平靜,像是之前的傷心欲絕、大病、和以外的相見與爭吵都不復存在似的,在各自的生活軌跡上正常的執行著。墨暖成日裡除了翻看賬冊,就是打理內院,看管墨家子嗣的學業功課。

而宋懷予也按時上朝、在戶部勤懇為官,正常的交際,正常的應酬,正常的活著。

似乎有什麼不對,又似乎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