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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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血夕陽,墨暖細細的影子映在空曠的庭院裡,應付了來往賓客,應付了宋樟,應付了一天的時光,終於人群漸散,能夠讓自己享受此刻靜謐的時光。
“小姐,這扳指……”紹酒端來一盞茶給墨暖潤潤喉嚨,自懷中掏出白日裡宋樟遞出的扳指,猶疑道。
“你是覺得宋樟輕浮了我?”墨暖一雙繡致的眉毛往上挑:“來長安之前咱們就打聽過宋家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所有人都曉得這宋家公子宋樟是個流連風月之人,最不正經,我們也不是不知道。”一盞茶她連喘氣都沒有的一併灌入,連說了一天的話,她的喉嚨只覺生澀的很,更牽扯著一陣痛意,好容易喝口水,就如飲甘霖。
“他說的話,不必認真計較。”墨暖將空了的茶盞遞給紹酒,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羊脂玉扳指,“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九曲心腸心思難測,可別小覷了他……”
“今日這番試探,他不就做得很好麼?”墨暖目光深沉,似懸崖萬丈深遠而不可測。她轉身回到了自己房內,扶著腰身躺在了美人榻上閉目養神,“那扳指你就且幫我收著吧,別丟了,貴的很呢。”
紹酒輕輕應了一聲,妥帖將羊脂玉扳指放到了墨暖案前的梳妝盒中,取了金絲軟攤蓋在了墨暖的身上,一時間更是寂靜無聲。
月上中天,房中燭火一個接一個的熄滅,再多的勞累也只隱在這月朗星疏之中,。墨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月光淺淺透過軒窗映在她的臉龐之上,銀輝澄淨,說不出的好看。
宋樟自星月樓回到宋府中,一身鶯鶯燕燕的脂粉氣,宋府此時正燈火輝煌,正廳裡坐著宋部侍郎宋敬和宋懷予,像是正等著他回來。宋樟大步走向楠木椅前坐下,飲了口熱茶,衝著身邊的人笑道:“你們是不知,今日一見,這墨暖……可絕對是個妙人。”
宋懷予聞言悄然在心中鬆了口氣,鏤花的窗欞吹入一陣冷風,微揉了揉額角,起身告辭:“叔叔,今日就不叨擾了,侄兒先回去了。”
宋懷予在叔父的府上等了好幾個時辰,就是為了聽一句墨暖安好,如今看宋樟這幅模樣,就明白墨暖今日應付得當。
月色皎潔,宋懷予一個人行在街上,月白色的衣袍映著深深淺淺的銀輝煞是好看,恰應了那句風度翩翩佳公子。路邊樹木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一地斑駁。尚且三月,冬寒還未真正地過去,一入了夜就寒氣逼人,可宋懷予卻渾然不覺,腦中盡是百般思慮,如浪濤翻滾一樣的不停洶湧,自己擋也擋不住那無盡的心思。
夜涼如水,宋懷予一步步走到了如今他在長安城的府邸,縱是門前燈籠紅火明亮,他也覺得冷清的很。這府邸本是他原本打算和墨暖成親之後的居所,如今除了滿府的下人就自己一介孤家寡人,他負手而立,打量著府上的大門。
其實他也剛從叔叔宋敬的府上搬出來沒多久,不知為什麼,他不想在那裡遇到墨暖。
小廝前來相迎:“哎呦我的爺,您可回來了,外面這樣涼,您著了風寒可怎麼好。”
他不言語,緩步踏入府中,只覺孤寂。
孤鴉寒月,宋樟坐在案前琢磨這墨暖送來的賬目,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身後宋敬捻著須閉目養神,待宋樟全翻看完了才開口:“如何?”
“這墨暖如此精明一個人,怎麼能容忍墨冽在外有這麼多鹽莊?怪不得都傳聞爭家主一事奪得慘烈。就算是兒子,也少不得捏一把汗。”宋樟嘆了口氣,將賬目放在一旁,揉著額角道。
“依兒子看,首當其衝的,是荊州這個鹽莊。墨暖列出來的這些鹽莊中,唯這一家規模最大鹽利最多,至於墨冽為何能在離南海那般遠的荊州建起鹽莊來,能靠的無非是井鹽罷了。可井鹽不如海鹽利潤大,能建立起這般規模,無非因為荊州是魯納大人的老家,當地知府又是魯納的遠親……”
“怪不得他魯納前些日子幾房姨太太接連續娶,還給太后進獻了那樣好的翡翠,原來是有了財路……”宋敬跟魯納是兩不對付的仇敵,為官多年,和他總是不相上下,卻誰也壓不了誰。只是宋敬不肯認輸,魯納有的,他也絕不肯少。
“爹打算如何幫墨暖收歸鹽利?”宋樟瞭然,願意巴結朝中官員的人不在少數,可能大把的銀子交出來、又好掌控的人卻沒幾個。墨家百年鹽商,家底自然雄厚,有了墨家的幫助,宋府何愁沒有銀子?更何況再大的動靜也不過經商上的事,墨家還能折騰到哪裡去,到頭來還是能在他宋家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再加上墨暖如今的仇敵正是爹多年以來的政敵,助墨暖一臂之力,就是助自己一臂之力。能與這樣天上砸下來的“餡餅”結識,可不只是一舉兩得的好機會。
“樟兒,你去找一趟墨暖。”宋敬冷笑一聲,走到自己的兒子身旁,嘴中滔滔不絕,卻低聲細語,只見宋樟饒有興趣的點著頭,嘴畔浮上一抹莫測的笑意。
……
這一日雲卷天舒,就是湖邊的嫩柳的枝丫都越長越旺盛。墨暖託商行在京郊尋了一塊不高不矮的小山頭,只是常年未曾管理,少不得要整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