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非明垂下眼睛:“沒想到你操持喪儀,還能聽到朝中的事。”

這些日子,朝中請求削弱第五非明兵權地聲音漸多,第五非明也是焦頭爛額。她自備了一壺好酒,和墨暖對月當歌。

今夜地風格外的涼,墨家滿地都是冥紙,遠處還有自靈堂傳來的哭聲,聲聲撕心裂肺,令人悲痛。第五非明嘆了口氣,倒不敢開口了。墨暖提起酒罈,仰著頭悉數灌入喉中,好些酒順著流出,打溼了她地衣襟也渾然不覺,第五非明默默的看著墨暖,漆黑夜色,孤鴉寒月,墨暖喝了大半壇才罷休:“你說就是。”

第五非明接過那罈子,將剩下地酒一飲而盡,末了將罈子用力一擲,碎片四起。第五非明盯著地上的碎片:“你可知道,我父帥,母帥,皆是皇帝老兒地友人?”她嘴角浮起一抹說不清的笑意,眼底卻宛若寒潭:“當年我父帥母帥皆因保護皇帝而死,皇帝有良心,將尚在襁褓地我收養。可名字起的奇怪。”

墨暖點點頭,此情此景,沒什麼好遮掩,她坦白:非明,非命。

第五非明兀地一笑:“我早已暗中查明,皇帝忌憚父帥母帥,引他們入局而亡。可憐我爹孃臨死前還都在為保護皇帝而戰鬥。”她擦了擦嘴角地酒:“許是良心未泯,皇帝將我收養,可這名字取得古怪,想來是為了將來一日我若明白真相,也能時刻記著他的恩情和威脅。”

墨暖偏過頭去看她:“宋樟……他曾跟我說過,你成名一役,本該是死局,卻不想你破局而歸,皇帝也無可奈何。”

夜涼如水,墨暖一身素服,和第五非明席地而坐,徹夜而談。第五非明將自己的身世和過往全然交託,墨暖心緒愈發沉重。

那一輪孤月越來越高,就連靈堂地哭聲也因為夜深而漸消,第五非明終於開口:“我知道,七王爺曾經找過你。”

“墨鶴的死,你可滿意?”數月前,七王爺將墨暖請到了墨府,沒來由的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墨暖望著七王爺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第一次感覺的,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張鋪天大網中的一條小魚。墨暖站在七王爺的面前:“王爺不妨說的更明白些。”

七王爺一笑:“墨鶴的死,你就沒有懷疑過嗎?”七王爺步步逼近:“你是個聰明人。墨鶴的死,是我當年送你的禮物。畢竟終有一日你會知曉你親孃死去的真相。”

墨暖一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緊緊地盯著七王爺這張笑面虎一般的臉龐。思及過往種種,她一身冷汗,宛若掉進被無數雙手控制的戲臺上,她聲音發澀:“王爺,下了好大一盤棋。墨暖佩服。”

七王爺絲毫不在意墨暖話語中的憤怒與不敬的語氣,他拉起墨暖的手,將手中的熱茶遞到她的手中:“當日你我合作,說的是我大業完成後保住墨家的地位,如今你心境有變,若是想要報復什麼毀掉什麼,對我而言,宛若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寒風呼嘯,吹的軒窗簌簌作響,墨暖猛然抬頭,對上七王爺的眼睛。

七王爺握著墨暖的手,迫使她拿住自己給她的茶杯,他緩緩一笑:“第五將軍是女中豪傑,也是志誠之人。莫道女子非應物,墨掌櫃的才能本王欽佩,你可願意與本王共謀錦繡前程?”

墨暖對上七王爺的眼睛,雙唇抿成薄薄的一條線,一句話也不應。

“你是高麗貴女,高麗王爺對你心懷歉疚多年,自想為你謀得一個好前程。”七王爺向前一步,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那姿勢更是因為他的動作有意無意間徒增了幾分曖昧:“你聰慧過人,非常人膽識,本王關注你遠比你知道的早,一直沒有娶正妃也是如此,墨暖,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外邦人為鳳位的先例。”

墨暖的瞳孔猛烈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