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磊翻了個身,驟然後背一痛,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後背上,牛仔衣、襯衫、血肉糅合在一起,成一個結。

梅雅生氣之餘沒想太多,伸手扯了那裡一下,扯下塊布片,帶出點點血紅。

“說話。”

梅雅冷著臉,忍著眼淚,見齊磊沒吭聲,她不再說了,小跑到藥店裡,買了個大號的醫療箱,小跑著回來,正好看到齊磊要走,追上去一腳把齊磊踹趴下。

趴在地上的齊磊用手撐起上半身,爬也要爬走。

梅雅把醫療箱丟在一邊,一腳腳踢過去,直到齊磊不動彈了才結束毆打,撿回醫療箱,用剪子用刀子粗魯的解開齊磊的傷口,棉花沾血丟掉,止血消炎的藥粉灑上去,纏繃帶。

過程中只要齊磊動彈,她就抱起醫療箱來砸,把人給砸趴下。

河道兩邊會做階梯,階梯下會有水泥平臺,有人說這是給人洗衣服用的,有人說這是釣魚用的,更多的是路過的行人,不嫌髒的話,會下來洗個手,或者用這的水擦擦鞋。

“痛不痛?”梅雅拍了拍齊磊小腹的傷口,那剛纏上的繃帶立馬泛紅。她要瘋了,索性朝著齊磊小腹狠狠打了幾下,叫道:“你他孃的就是個廢物,廢物,雀妞死了,你去給她報仇啊,這不是有河嗎?跳下去啊,她不是你害死的嗎?是你殺了她!”

齊磊嘴唇很白,白的脫皮,他的眼裡卻沒有痛苦,空洞的像是丟了靈魂。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這樣折磨自己,雀妞也不會回來的。”

“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金芬芬想想吧,你死了,她怎麼辦?”

“我知道你討厭我,覺得我大小姐脾氣,我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你跟我回家吧。”

“你媽媽金芬芬,還有你三叔公,小烏龜,他們都很想你,他們一直在找你。”

梅雅哭了起來,哭著給齊磊又換了一次藥,和齊磊並排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看著夕陽落下,等黑夜來臨。

她在想,如果死的那個人是她,齊磊也會這樣嗎?

路燈亮起的時候,齊磊僵硬的扭過頭,看了梅雅一眼,離開。

聽到身後腳步聲,他也沒反應,走著,見到一個垃圾桶,翻一個,翻到第五個的時候,找到半桶泡麵,這是好東西,油炸食品,過夜都不變質,除非被汙染了。

他挑出裡頭一隻不知道什麼蟲子,放進嘴裡咬死,吃掉,轉過身,把泡麵遞給梅雅。

梅雅接過來扔在地上,冷冷望著他。

齊磊恍若未覺,蹲下身子,像條野狗一樣舔舐在地上流淌著的泡麵。

“不是給我吃的嗎?”梅雅蹲下,伸手撿起些麵條。

齊磊偏過頭望著她,眼裡泛起波瀾。

梅雅把麵條放進嘴裡,嚼了一口,五官擰成一團,費了好大力氣才嚥下去。

“用吞的。”齊磊說了句。

聲音很沙啞,像是指甲劃過玻璃。

“好啊。”梅雅傻笑起來,心想,他終於願意說話了,他的心還沒死。

夜深了,橋洞下,寒風呼呼的吹著,梅雅怎麼也不敢睡,蹲在齊磊身邊守著,偶爾睏意上頭,站起來轉幾圈。

突然腳步聲響起,睡著的齊磊,緩緩睜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