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又一次把工作扔了,承受著白眼和厭煩,拿著齊磊的證件照四處走動,拜託各行各業認識的人留意,一無所獲。

時間如水流淌,轉眼中秋到了,團圓的時候到了。

帶著無限的遺憾和思念,李長壽跟隨父母回到了打酒村,一路上,村民們和他打著招呼,看上去和從前沒有什麼區別,可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搬離農村,到城鎮定居的人們,回到村上時,得到最多的是豔羨的目光,不管他們在外頭是否真賺到了錢,或許日子過的還沒有農民老表輕鬆,但在老表眼裡,能走出農村,擠進城市裡,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

有本事的人,在沒本事人眼裡,下意識就覺得是“別人”了,不可能有多親近,這是刻進血脈裡的疏離感,不會因為社會的改變而改變,畢竟人們想證明一件事物對錯的時候,總能找到論證點。

瞧,那個娃娃是我們打酒村的,可惜在城裡長大,我看他,連大蒜葉和蔥花都分不清呢。

縱然李長壽是在打酒村長大,也感受到了這種疏離感,直到他碰見老孫頭。

“喲,小烏龜,回來了啊,回來了好。”老孫頭咧嘴笑了起來,使勁拍了拍李長壽的肩膀。

李長壽神情恍惚,想起兩年前他跟著齊磊和梅文懷一起攛掇王家的六歲小子把家裡下蛋老母雞偷出來烤著吃,被王嬸追的滿村亂跑,是躲在老孫頭家裡,等到晚上,滿屋子找酒,找能變成菜的東西,可著老孫頭這一隻羊薅。

那天過後,他就搬去了青衝縣,也不知下一次三人相聚,是什麼時候。

李長壽嘆了聲,笑容裡帶上幾分客氣,“三叔公,新年好,身體健康啊。”

“沒意思。”老孫頭哼了聲,“齊磊是不是在你家躲著呢,讓他趕緊滾回來,你們三個臭小子,吃我的喝我的,我老了,全跑了。”

三叔公輩份大,連帶著梅文懷都高出李長壽一輩,不敢得罪啊,只能陪著笑說道:“他要是在我那就好了,我找了他很久,一直都沒有訊息,他出去外地打工了也說不定。”

老孫頭唉聲嘆氣,轉身離開,“有空去看看梅雅吧。”

李長壽走進小賣鋪,買了瓶四特酒回家,一夜無話,第二天,他早早的出了門,要去鎮上木材廠找梅雅,經過齊磊家時,敲門。

開門的居然是梅雅,這可真湊巧了,李長壽走進屋,還沒說話。

梅雅衝著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悄悄說道:“別談齊磊。”

李長壽點點頭,進到裡屋,胸口堵的慌,那正在撈麵條的婦女,身形佝僂,頭髮白了幾根,真的是金芬芬嗎?

“長壽來了,快坐快坐,我再去下點麵條。”金芬芬嘿嘿一笑。

三個人圍著小方桌坐下,安靜的只能聽到吸溜麵條的聲音。

吃完麵條後,金芬芬招呼著收拾碗筷,又翻出些衣服,一股腦丟在門口水龍頭那裡,開始做清潔工作。

梅雅嘆了聲,“自從齊磊失蹤後,她整天坐在門口,希望著能有一天,齊磊會突然出現,跟她說‘你怎麼坐在門口?’。一天天的,下地幹活,打掃房屋,總之就是不讓自己閒下來,也不肯讓我幫忙,我真怕她出點什麼事,一直呆在這裡,不敢走。”

“齊磊還沒訊息嗎?”

李長壽問了聲,語氣很是不善,又有些自責,心中發狠,一定要把齊磊給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