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瑛本是好心,府裡叫的上名字的丫鬟不少,能讓他記住的卻不多,願意說上幾句話的就更少了。這也是身份使然,有官爵在身的他,總不能像寶玉那般,整日與府裡的丫鬟們膩來膩去的,何況也沒幾個敢與他平常心說話的。

除了紫娟平兒兩個,也就是眼前的鴛鴦了,哪怕是寶玉房裡的晴雯,見了他都不敢使性子。

卻沒想到鴛鴦會錯了意,只聽其說道:“二爺若有閒心,不如去陪陪報春姐姐,何必拿我們下人尋開心的。”

一旁守在門外的琥珀聽了,卻是走了過來,一個勁兒偷拽著鴛鴦的後裙。

賈瑛一聽卻是樂了,這一個個的,丫鬟比主子都有個性,嬌慣的不成了樣子。不過這樣也好,他畢竟是後來人,若一個個都逆來順受的,也少了多少樂趣,沒意思。

“也就是咱們府裡了,這要是換了別家,你這丫頭可有的苦頭吃了。”

鴛鴦更是來勁兒,對上賈瑛的目光回道:“二爺若是覺得我不聽話,看我不順,不如求了老太太打發我出府,或是賣了都成。”

賈瑛吟吟一笑道:“你當爺不敢?”

一旁琥珀見狀,急忙開口幫著鴛鴦辯解道:“二爺饒了姐姐一回,她只是在跟自己賭氣呢,不是衝著二爺......”

還沒說完,卻被鴛鴦制止。

賈瑛見狀也不強求,道:“得,強按牛頭不喝水,你既不願說,爺還能逼你不成,回屋去吧。”

“你留下,爺有話問。”賈瑛看向琥珀道。

鴛鴦應聲離去後,賈瑛才向琥珀問道:“說說,怎麼回事?”

琥珀回身看了看,見鴛鴦已經掀簾子走了進去,才說道:“大老爺讓大太太來找姐姐說項,說是要討她到大老爺那屋呢,已經說了幾次了,老太太近日又身子不適,姐姐也無處伸冤。”

“這麼回事......”

賈瑛面露恍然,這個賈赦可真是,到現在還不安分,前面的賬還沒跟他算呢,看鴛鴦這情形自是不樂意的。

倒不能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鴛鴦一個丫鬟,若真個做了姨娘,也未見得不好,不過凡是總講個你情我願,人家姑娘不樂意,強逼就不好了。

心中有了計較,向琥珀說道:“叫她安心好了,到不了那一步。”

琥珀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道:“我就知道二爺一定能幫忙的,我替姐姐謝過二爺了。”

“你這丫頭,原來是在給二爺下套兒呢,你怎麼知道爺會幫忙?”賈瑛好奇問道。

只是琥珀的話,卻讓他險些嚇的跳腳。

“二爺不是一直都想將姐姐討過去嗎?二爺不記得了,老太太問您想要哪個丫鬟的時候,您看向了鴛鴦姐姐。”

有這事嗎?什麼時候?

縱使有,這都過去多久了,早就翻篇兒了好不好。

不過眼下卻不顧的想這些,只見賈瑛四下看了一眼,見周旁無人,這才放下心來,回頭對琥珀號說道:“這話今後可不敢亂說,沒有的事。”

琥珀笑著應道:“我知道,二爺是怕林姑娘聽去了。”

賈瑛看著琥珀,怔怔無語,是該說你聰明呢,還是缺心眼兒呢。這能叫怕嗎?這叫尊重。

他倒是不怕黛玉學鳳姐那般吃飛醋,有些事情黛玉遠比鳳姐要聰明多了,且她的性子也不想鳳姐那般,心底藏不住事。只是他自己有些心虛,還沒大婚呢,連兒子都有了,身邊的女人也不少,雖說時下也不乏這種風起,可他心中總有點過意不去。

人家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你可倒好。夫妻之間,本就要多謝相互體諒,不然一位索求對方順從,這日子也難長久。

鳳姐和璉二不就是前車之鑑嘛,說來他竟不比璉二好到哪裡去,卻比他足夠幸運。

唉,荒唐就荒唐吧,豪門深府的,連皇帝家都少不了一團糟亂,索性也就不強求自己了,隨波逐流?嗯,不是,官場的話這叫和光同塵。

當下,賈瑛也不敢再與琥珀聊下去,生怕再聊出什麼雷人話來,叮囑了幾句後,便離開了賈母院兒。

這邊,琥珀卻是興沖沖的向著鴛鴦報喜去了。

鳳姐屋。

賈璉走後,鳳姐卻是將一應下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下平兒,還有被平兒抱在懷裡的巧姐,一旁炕榻的矮几上獨留了一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