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之兵不可輕動,需要威懾東胡諸部,使其不敢受匈奴左部徵調西援,宣府乃京師門戶,也不可洞開,如此一來,只能調薊州兵北上,再從大同偏頭三關調一直兵馬出塞,直插匈奴左部。阿古金忙於爭奪汗位,其本部留下的兵馬並不算多,一但打掉匈奴左右二王部,那些被匈奴欺壓的蒙元諸部,就得見勢觀望了。”

此次北征,傅葉二人分工不同,葉百川負責兵馬調動,傅東來則確保後方糧草。方才說話的,正是葉百川。

嘉德聽罷點了點頭道:“山西那邊可由楊佑領一支萬人大軍出擊,可薊州兵調離後,空出來的防務該由誰來充實?”

葉百川說道:“不如從京營中抽調三營兵馬東進。”

傅東來則搖頭說道:“不可,陛下,京營拱衛京師安防,不可輕動。山東備倭兵即將組建完成,可讓薊州大軍先行拔營,然後調山東一部兵馬北上接管薊州防務,此次畢竟是出擊,薊州鎮主要是防備遼東失利,東胡諸部劫掠入關,另者則是馳援京師。可如今遼東兵馬未動,可以牽制東胡諸部,再者滅國之戰,東胡諸部即便有什麼想法,也要好生思量一番,一但匈奴敗亡,他們得有能力面對我大乾的怒火。”

“是以,從山東調一支備倭兵來,也足夠了。”

嘉德和葉百川同時點了點頭,認可了傅東來的辦法。

接著,又聽嘉德問道:“西軍那邊,此次能否畢全功於一役,首在西域,可那邊只有一個王子騰,朕還是有些擔心的。”

傅葉二人聽罷,卻陷入了沉默。

當初王子騰臨危上任,率西軍將士擊敗匈奴右部,一舉解了大同之圍,其能力是無可置疑的,大乾軍中能征善戰的將領不少,九邊之中尤多,可如王子騰這般能文能武的帥才,乏指可數。

兩人誰都聽得出來,皇帝這不是在擔心王子騰能否勝任,而關鍵是,北征若能如約奏凱,首功還在西軍。到時候的王子騰,風頭聲望只怕要蓋過朝堂諸公,又是一個老北靜王。

皇帝這是感到了忌憚,哪怕是李恩第這樣的權臣,當初都比不上老北王給嘉德的壓力。

“陛下,大戰在即,首重軍心。王子騰前番率西軍兵出玉門關,時機把握不可謂不準,臣,還是相信王子騰能勝任此事的。”

傅東來同樣有苦難言,勳貴是新政田畝改革的一大障礙,之前他先是拿幾家邊緣化的勳貴府邸開刀,又支援林如海主導了遼東之事,就是為了給挫敗勳貴做鋪墊。

他沒想過能一盡全功,哪怕是在交鋒中取得一些優勢,這對於今後的新政也有極大的好處,可還沒等他發力,王子騰只用了一封軍報,就將一切消匿於無形,讓他的諸般準備,都成了一場空。

可事到如今,他還要繼續為王子騰背書,心中情願才是怪事。

可他身為大乾次輔,不得不以大局為重。

文治武功,如能一舉覆滅匈奴,驅胡北上,一切都完滿了。

嘉德聞言,心中雖不滿意,可也只能無奈認下,延後再計吧。

“賈瑛呢?今日怎未見到他的摺子遞來?”嘉德突然問道。

皇帝的話音才剛剛落下,一名小黃門捧著一份奏章出現在了殿外,眼明手快的戴權輕步走了出去,接過了小黃門手中的奏章,揮了揮手讓其離去。

“陛下,賈大人的奏章到了。”

“呈上來。”

其實嘉德不用看,也能猜到賈瑛的奏章中寫的是什麼,這已經不是賈瑛第一次上疏了,最近連著幾日來,眾人都選擇了擱置或者遺忘遼東之事,只有賈瑛還在執著的上本彈劾,什麼“毫末不可不重”“蟻穴不可不察”,看上去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勢。

“這個賈瑛,怎麼一點大局都不顧。”

嘉德嘴裡說著,臉上卻不見半分不快,一邊翻開了賈瑛的奏章。

“哦,這次的奏本倒是換了個話題。”

繼續看下去,嘉德微微頷首,嘴裡說道:“算他還知道點輕重緩急,不罔朕對他的一番厚望。”

嘉德抬頭,見兩名臣子也都將目光看了過來,將奏本遞個戴權,示意拿給傅葉二人看,一邊說道:“賈瑛此番上疏是向朕請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