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你可知道。”

賈瑛點點頭:“與柳湘蓮有關?”

“咦?”璉二詫異道:“老二你怎麼是什麼都知道?”

賈瑛沒有回應,而是沉默了起來,略做思忖下,還是決定過去一趟。

尤家老孃是個貪慕富貴的,盡趕著巴結賈珍,卻從不考慮自家大女兒的感受,和兩個小女兒的名節。至於尤氏兩姐妹,賈瑛雖然沒怎麼說過話,可想想也知道,放在嘴邊的肉,賈珍豈有不吃的理。只是那尤三姐卻突然轉了性子罷了,反倒是苦了尤氏。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們孤兒寡母的,若不是依著寧府生活,還不知是什麼光景呢,那尤二姐的模樣和性子,可並不差。

說來說去,都是一種活法兒,為了活命,不能說寒磣。

但不管怎樣,他都是東府的人,尤氏雖說與她那兩個妹子談不上多親近,可到底事關名節顏面,既然知道了,總不能坐視不理。

“走,我與一道過去看看。”

到了寧府,卻先遇上了尤氏。

“你們倆一起過來,倒是難得。瑛二兄弟也是,自打搬出去,除了年節祭祖,只當和這府裡沒了關係似的,和四丫頭是一個性兒。”

賈璉是熟客,用不著尤氏招待,倒是賈瑛來一趟不容易,每次來,她總要陪著,惹來不少下面人的閒話。

賈瑛也正因知道如此,才特意躲著不來,有些閒話,便是他也深感頭疼。

其實尤氏何嘗又不知道下面的那些風傳,只是她聽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她對這個小叔子確實有不同常人的態度,起初她也說不來為何,日子久了,才慢慢回味過來,這東西二府上下,甭管是主子還是奴才的,也就賈瑛還把她當做寧府主母。

續絃難做,外面人看著她風光無兩,誰又知道她這個媳婦母親當的,長輩不寵,丈夫不愛,兒子不尊,姐妹不重,奴僕不敬。

除了可卿這個兒媳婦,也就是賈瑛還處處敬著她,她自也願意兩家走動。

“珍大嫂嫂,今日怎麼不見蓉兒媳婦?”賈璉行了一禮,才有問道。

“她身子不大舒服,在房裡躺著呢。”

尤氏又轉向賈瑛道:“你們怎麼一塊兒一塊兒過來了?”

賈瑛看了看璉二,賈璉將事情說了一遍,尤氏聽罷微微一愣道:“居然還有這檔子事,怎未有人與我說起。”

當下,便也隨兩人一道往尤老孃屋裡去。

尤老孃並非尤氏生母,而是尤家續房,只是孃家沒了人,尤氏本心又善,自不會虧待了,不時便會接來住上一段時日,府裡常備了房間,論孝道,尤氏可謂無可挑剔了,即便是伺候賈母,也是一般。

回想記憶中,尤氏與惜春的那番話,當嫂嫂的,能做到那一步,也算是難得了,若換做不相干的,誰會因幾個丫鬟與小姑子生口角,只是可惜......

到了尤老孃住的小院兒,賈瑛總是要去拜會一番的,璉二卻藉口推脫走了,想也知道是去找尤二姐去了。

賈瑛看了眼身旁的尤氏,見她神色如常。

尤氏察覺到賈瑛的目光看來,停下腳步,張口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二妹妹與璉二兄弟的事我是知道的,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只當是我們姐妹欠你們賈家的,得一起賠進去才行。”

賈瑛見此,索性也不再避諱,只說道:“別的,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鳳姐那邊,她什麼性子,大嫂嫂你是知道的,若是叫她得了訊息,你又爭不過她......”

他確實不擔心璉二與尤二姐之事,璉二除了性子風流了些,為人總還是沒得挑的。

尤氏難得聽到有人關心她的話,正戳到了她的軟出,不知怎麼雙眼竟是一紅,卻強忍著沒有析出淚花來。

“可我又能如何,我自知性子不強,與人爭不得什麼,縱是沒有璉二兄弟,也不過便宜了別人,最後還得鬧出閒話來。我母親那邊,我不知說了多少次,早些覓個良善人家,有我幫持著些,日子總能過得,可她總覺的我是怕兩個妹妹爭了什麼去,左右都是我的不是,我還能再說什麼?”

尤氏滿腹委屈,竟無人說的,此時,若非遇上,總是賈瑛她也不會提起這些來。

話匣子拉開了,尤氏似再也忍不住,只聽又說道:“你珍大哥什麼性子,你會不知?若能有個交代,我也不怕被人說我們姐妹三女共事一夫,可還不是吃幹抹淨,連個名分都沒落下?”

這回輪到賈瑛愣了,都說尤氏沒嘴軟懦,可誰知道,她心裡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不用這麼看我,我只是不說罷了,縱是蓉兒媳婦那事......”

話說一半,尤氏才急忙收住口,方才太過激動,險些將埋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