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明白了嘉德的心思,與頒下罪己詔相比,眼前的這點退讓又算得了什麼呢?龍臉都讓你打了,還在乎你多拔一根龍鬚?

面子和裡子哪一個更重要?那要看你有沒有經受過社會的毒打了!

傅東萊雖然不願輕易退步,可嘉德的提議卻是一舉兩得的,至於所付出的代價,皇帝都不介意,做臣子的還能說什麼!

當下便也答應了下來。

議罷江南鹽政,算是將當下最緊要的一件事情解決了,只是還遠遠未完!

皇帝被打了臉,作為心腹臣子,當然要想辦法幫皇帝再把場子找回來了。這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陛下,只怕他們不會就此罷手,臣擔心會有人拿葉大人做文章,是以臣想趁著現在還有餘地,將新科進士綬官一事敲定下來!”

葉百川也奏道:“陛下,傅大人所慮甚是,應當儘早將此事敲定下來,這兩百多名新科進士是新政的希望,大乾祖制,地方官一任三年,給這些士子綬官之後,起碼三年內,不用擔心有人會從中作梗,至於說這些人中,將來有多少能為新政所用的,也只有交給時間來篩選了!”

嘉德也點了點頭,說道:“馮恆石不是說湖廣那邊缺人嗎?從這些新科進士之中挑選出一批可用之人,優先派往湖廣!輔臣,你再給馮恆石去個信,朝廷這邊綬官結果一出來,他那邊就可以動手了!”

“是!”傅東萊應命之後,又問道:“陛下是想先從徐......”

嘉德點了點頭,說道:“近來,馮恆石那邊給朕的奏報不斷,大致的情況都已經瞭解清楚了,朕這邊之所以壓著不動,就是想看看這後面還有沒有什麼人!”

說到這裡,嘉德雙眼微微一眯,卻透著濃濃的殺意。

卻聽嘉德繼續道:“再者就是,正如你二人先前之言,山河不靖,朝廷不易有太大的動作,朕還要再等等......輔臣啊,接下來的時間,一切要先以湖廣那邊為主,要讓馮恆石儘快將湖廣的事情做一個瞭解!岑平南到任了嗎?”

傅東萊回道:“回陛下,岑平南三日之前就已經到任了!”

嘉德點了點頭道:“嗯,先靖湖廣,再平四川,之後便分兵三路,分別從四川、湖廣、陝西各派一路兵馬,合圍河西逆匪,一二年之內,必須將白蓮匪患平定下來!”

朝廷百官以西疆白匪四年未平,荼毒地方,民不聊生的理由來逼嘉德帝認錯,嘉德雖然心中惱怒,可卻反駁不得半分,吃了這方面的大虧,嘉德對白蓮教叛匪更是恨在心頭,下定決心,此次一定要解決了這個“癬疥之疾”!

卻聽葉百川奏道:“陛下,白匪之禍,從癬疥之疾發展到如今成為我大乾的心腹大患,吏治腐敗是一方面的原因,可我大乾士兵戰力的衰退也是事實啊!自宣隆二十六年之後,我朝便少用兵事,積年下來,士兵還能剩下幾分戰力?白蓮教從剛剛興起,到發展壯大,這中間不就是因為地方衛所剿匪不利嗎?不提地方衛所,就拿西軍大營來說吧,那可是我大乾戰力最強的邊軍啊,可如今呢?陝西的匪患反而越來越嚴重了!若將來邊事但又不穩,依靠這樣的邊軍......”

“愛卿的意思是?”嘉德蹙著眉頭髮問道。

葉百川看了看嘉德,又看了看傅東萊,猶豫片刻說道:“臣只是覺得,只靠這些人怕是難有成效啊!”

傅東萊心思微轉,出聲問道:“葉大人的意思是......想要進行軍制改革?”

葉百川道:“傅大人,此事我也只是有一個腹稿而已,具體......”

葉百川的話還未完,卻聽傅東萊苦笑一聲說道:“葉大人,如今吏改都困難重重,你怎麼敢想?此事若是傳出去,邊軍一旦不穩......葉大人,此事就到這裡為止吧!”

葉百川眉頭微蹙,傅東萊的性格從來都這麼霸道,他的話還未說完,對方就要他熄了這個想法!

只是,他還是向嘉德說道:“陛下,臣的意思是,咱們能不能趁此機會訓練一支精兵,臣也知道傅大人所慮,軍制改革的事情可以放到以後再做,只是眼下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呀!”

葉百川話音剛落,便聽傅東萊又問道:“葉大人,練兵是需要銀子的,再說由誰來訓練新兵,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葉百川聽罷,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傅東萊卻是點到了他要害之處!

缺銀子,可以想辦法,關鍵是人選問題!

開國勳貴一脈的勢力太過龐大了,大到無人能與之相抗的地步!

大乾自太祖開朝之後,一直到高祖朝中期,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兵事,即便有一二不平之地,也都被開國一脈似餓狼一般給瓜分了!

直到高祖朝後期,遼東經歷了一次大敗,開國一脈折了不少人進去,事後許多開國勳貴又被問責,降爵的降爵,流放的流放,這才導致軍隊之中漸漸放開一些口子,給了非開國一脈將領一些機會,不過也僅僅是機會而已!

及至宣隆初期,又經歷的機場大的兵事,這些非開國一脈的將領才漸漸崛起,部分人升至了軍方的中高層,又被好事者稱作是宣隆勳貴。

這也是宣隆帝有意而為之,不過也遭到了開國一脈嚴厲的反撲,好一些人都被揪住了短處,連性命都搭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