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馬嬸子,你怎麼來了?”李二牛媳婦瞧見馬嬸子有些驚訝。

“是這樣的,你家二牛不是幫著我家來寶一塊兒給他姐姐送嫁嘛,回來後我就留他們在我家吃飯,結果他們都喝醉了,我也沒那力氣把他們一個個都送回去,你看要不你們去我家把人接回來?”馬嬸子拿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

“行,你等我一下。”李二牛的媳婦聽說是她家男人喝醉了酒,也沒太當回事。往常過年的時候,李二牛也有在親戚家裡喝醉的時候,他那人喝醉了也就是睡大覺,一般不發酒瘋。

就這樣,馬嬸子不光喊上了李二牛媳婦,還有那幾個本家兄弟的家裡人都讓她喊了一遍。到了陳遠川家門口時,馬嬸子還特意進去叫上了劉銀鳳。

“雖說咱們兩家住的近,滿共也沒幾步路,但大川顯見得是方向都認不得了,你看大川他也沒個媳婦,要不你受累去接他回來?”

劉銀鳳一向不待見馬嬸子,聞言也沒什麼好臉色。

“大川那麼大個塊頭,我老胳膊老腿的哪裡搬得動他。山子!山子!去隔壁把你哥扛回來。”劉銀鳳壓根兒不願意上馬嬸子家裡去,轉頭就指揮起了陳遠山。

馬嬸子特地來叫劉銀鳳,就是為了讓她親眼見證陳遠川做下的“醜事兒”,從而無從抵賴,哪願意讓她推脫。

“山子一個大老爺們粗手粗腳的,哪會照顧醉酒的人,銀鳳你還是一起去吧。”說著馬嬸子就要去拉劉銀鳳的手。

劉銀鳳立馬躲開了,對馬嬸子那不見外的稱呼直犯嘀咕,這叫的跟她倆是啥關系特別要好的姐妹似的,實際上她們互相都心知肚明,彼此都不喜歡對方。

劉銀鳳也不知道這馬順弟今天是犯了什麼病,最後她實在是受不了馬嬸子那膩歪勁兒了,板著臉跟著一起去了隔壁,心裡還在那兒不停地罵陳遠川,早就說了讓他別去趟隔壁的渾水,那馬順弟能給閨女找什麼好人家,他偏不聽,大晚上的還要自己這老孃去接他,看來是真得給老大說個媳婦兒了,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打光棍也不是個事兒。

心裡正琢磨著能給陳遠川說個什麼樣的媳婦兒,劉銀鳳就聽前面率先進門的李二牛媳婦一聲尖叫,這一嗓子把她嚇了一跳,好懸沒平地摔個跤。

她拍拍驚魂未定的心口,瞧見前面已經進門兒的人,一個個都呆若木雞,就連引著眾人進院子的馬嬸子也一臉呆滯。

劉銀鳳眼皮子一跳,撥開前面擋著的人就擠進了院子,生怕是陳遠川酒後又有了什麼壯舉,結果擠進去後她也啞巴了,露出了跟其他人一模一樣的表情。

初秋的晚上溫度適宜,馬嬸子就把飯桌擺在了堂屋門前的院子裡,此刻只見飯桌旁邊坐著的陳來寶的幾個本家兄弟們都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飯桌下面則是兩個赤裸著抱在一起的男人,正是李二牛和陳來寶。

陳遠川想著馬嬸子辛辛苦苦安排了一場好戲,擔心大夥兒趕來撲了個空,幹脆就把演員換人了。他把陳來寶和李二牛的衣服扒了,以一種親密的姿勢擺好了,丟到了飯桌底下,因為怕趕來的女同志長針眼,這才給他們倆都留了條褲衩子。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李二牛倒是如他媳婦所說的一樣,喝醉了酒也不鬧騰,只兀自打著呼嚕酣睡。陳來寶則不然,他手上抱著個人迷迷糊糊便做起了春夢,還以為自己抱的是許瑤,對著李二牛又是親又是摸的,這一幕可不就震傻了眾人嗎?

半晌還是李二牛媳婦先反應過來,她又是一聲尖叫,分貝比剛才那聲還要高。

“啊,陳來寶你個混蛋玩意兒,我跟你拼了,怪不得你最近三天兩頭來找我家二牛呢,原來是惦記上他了,你個沒臉沒皮的,你自己喜歡男人也就算了,別帶壞我家二牛。”

話落她就像顆炮彈一樣沖過去,一把掀翻了桌子,桌子上面的碗碟噼裡啪啦地落了一地,也讓眾人都回過了神。

馬嬸子顧不得去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瞧見李二牛媳婦跟瘋了似的,在那裡對著陳來寶又是踢又是打的,便趕忙上前勸阻。

“二牛他媳婦兒,你先冷靜冷靜,他們指定就是喝多了,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但她這話根本攔不住發了瘋的女人,李二牛媳婦從沒想到還會有男人覬覦自己丈夫,她只要想到就別提多氣惱了,感覺還不勝是個女人呢。

馬嬸子到底上了年紀,比不得李二牛媳婦力氣大,見自己阻攔不住,只得高聲呼喊:“桃子!桃子!你個死丫頭上哪兒去了?快出來幫忙。”

可惜陳桃子這會兒還在地板上昏睡著,壓根兒沒法回應,後來還是其他人看不過眼了,幫忙拉開了李二牛媳婦。

這般動靜被周圍不少人家都聽見了,很多閑著沒事兒的都跑來看了熱鬧。隊員們一個個都覺得這世界太玄幻了,以前生産隊裡偶爾出個醜事兒,抓個奸啥的,一般都是一男一女偷情來著,可最近也不知是怎麼搞的,前有仨女的在地道裡疊羅漢,後有倆男的赤裸著抱在一起,這瓜吃的大夥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好了。

最後那天醉酒的人都被潑了一瓢冷水,被家裡人告知了發生了什麼事,那些本家兄弟一個個都傻了眼,他們都沒想到就在他們醉酒的這點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關鍵是他們還都沒瞧到。

李二牛清醒後則是和陳來寶打了一架,兩人那剛剛搭建好的友誼小船,自此徹底沉了船。

這一場場的熱鬧下來,給生産隊的隊員們造成的最大影響就是,此後許多天裡,隊員們見面時的問候語都變成了:

“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一場。”

“你看見的是那仨女的還是倆男的?”

諸如此類的對話不一而足,而唯一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陳遠川,則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