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吧。”雲策忍著淚水,“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還不夠,還不夠。”淚水打溼了左丘昇的枕頭,他早已泣不成聲,“比起你們做的,我還差得遠……”

“別這樣。”雲策本以為自己迴歸神位後就會捨棄這些凡塵情感,到頭來,他也不過和那些過不了劫難的神仙一般,是個庸神罷了。

他枉為神,卻又好像比尋常神仙更加慈悲一些,他不懂,他過去上千年接受的教育從來都是要舍小愛,成大愛,可是,倘若他從未懂得什麼是愛,又如何能明白自己肩上的擔子。

神的感情是感情,那凡人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嗎?

他們同樣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卻要因為他所謂的一場歷練而遭受如此磨難。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份產生的動搖。

身為八神之一的戰神,他已經厭倦了戰爭,也厭倦了神界。

“表哥,我好累啊。”左丘昇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

那個操勞一聲的男人,無助地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裡揚不起一點神彩。

他就這樣,緩緩失去了最後的氣息,身體逐漸冰冷,僵硬。

雲策的一滴淚,也終於落下。

兩年後,沈慕時也在宮裡過世,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她走的很安詳,前一天還在和宮人笑著打趣說看見了她那不爭氣的侄子,到死也沒給她沈家留個後。

後來,雲策便再也沒來過長安城了,這個城市連同那個名字,都被他一起捨棄了。

原因無他,只是如果一定要在這兩個身份中間選一個的話,他還需要留著這個名字,因為他還得留著這一身神力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淵啟山上,他用自己神力,一點一點將當年的桃林重建,又一點一點在結界中搜集慕雨的散落各處的靈力。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家大哥的用心良苦。

原來,當年的結界根本就不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淵啟山,而是為了淵啟山眾妖的靈力不外洩準備的。

或許,不管是謀略還是年紀,雲策都終究要遜色於他吧。

一千年的時光,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

但還好,雲策還是可以等到她的,如此,便足夠了。

只是在妖界的一千年,他的身體早就被妖氣侵蝕,成為一具殘破不堪的軀體。

他被抽去神骨,丟了神位,挺過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才成功從天界脫離。

守在這一方小小的2淵啟山,閒來無事釀上幾壇上好的桃花醉,他的酒量也漸漸磨鍊出來了。

從當年的一滴倒,到如今的千杯不醉,只有這樣,他才能無數次酒後嗅著熟悉的桃花香在夢中遇到慕雨。

才能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