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童貫便說出了他的主意。

“回官家的話,微臣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待收復燕山府後,收回前番對常勝軍的賜土,重新賜予此次北伐將士,用土地代替餉銀。如此一來,朝廷這回出兵,就只需準備糧草便可。”

聽到童貫的建議,在場之人面面相覷,鄭居中忍不住道,“童太師,這個法子雖可解決軍費短缺問題,但恐怕會影響朝廷和官家的信譽啊。”

童貫方要作出解釋,心裡記恨鄭居中方才舉動的李邦彥,立即就反駁道,

“鄭大人言過其實矣,官家是曾賜土給常勝軍,可彼等眼下不是戰死便是投降了遼人,再加上燕山府已經落入敵手,前番的賞賜自然不能再作數。”

鄭居中理都不理這廝,繼續向趙佶進言道,“官家,不提投降計程車卒,可戰死的怎麼說?朝廷沒給撫卹也就罷了,若再收回前頭的恩賜,這萬萬使不得啊!一旦此事傳播開來,以後誰還敢為朝廷賣力廝殺?”

“卿家是否太過杞人憂天?就像李愛卿說的那樣,常勝軍既然已經除名,那收回對他們的賞賜自是順理成章之事。”

趙佶對此頗不以為然,待見鄭居中還要再勸,便隨口許諾道,“當然,卿家這番考慮也有些道理,那不如就這樣,等統計出北征將士陣亡名單,朝廷再酌情撫卹一番也就是了。”

說罷,他便迫不及待的追問童貫,“該從何處調兵,卿可有計議?”

童貫顯然在來時已想過這個問題,因此沒有絲毫停頓的回道,“啟奏官家,种師中的涇源軍平定田虎之亂後,目下仍在河東駐紮,可調其部征討燕地。”

“怕是兵力有些太薄。”

被童貫搶了差事的高求聞言,當即就道,“官家,大名府尚有五萬河北禁軍,或可抽調一二。倘若還是不夠,微臣還可從京城禁軍中,抽出三四萬精銳。”

“好,那就有勞高愛卿調撥五萬人馬,交到童愛卿手上。”

誇了高求一句後,趙佶當庭就給童貫下了旨意,重新啟用他為河北宣撫使,由其節制河北諸路軍政大權,並收復燕山府。

就在童貫領了旨意的次日,蕭幹派出的使節才姍姍來遲。

不過就算蕭幹使節能夠早日抵達,也未必能夠改變大宋朝廷的決議,這裡頭牽制到了至少三方面原因。

一來,趙佶這個皇帝已下了聖旨,明確要以武力收回燕山府,總不能自打嘴巴吧。

二來,遼人先降後叛,使得整個大宋朝野都不願再信任他們,而且大宋君臣也不想治下再出一個類似穆栩的藩鎮。

三來,因為童貫出的那個主意,所以站在趙佶這個皇帝的角度來講,他並不想贖回那些戰俘。

對趙佶而言,他乃是大宋天子,富有四海,統治著億兆子民,區區幾萬人算得什麼!與其將那些人弄回來添亂,還不如就此不聞不問。

所以綜上所述,蕭乾和耶律大石的謀劃,打一開始成功的可能性就極低,畢竟此時大宋又沒有傷筋動骨,完全沒必要向一個遼人將領妥協。

且不說大宋如何調兵遣將,打算再次北伐。也不說蕭幹得知宋朝拒絕他內附之請後,怎樣緊鑼密鼓,準備防備宋軍北上。

卻說穆栩這日正在獨石口關上巡視,突然收到了訊息,說是朝廷有旨意抵達。

得知此事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猜測到,會不會是趙佶想讓自己出兵燕地,為大宋白白出力。

哪知他都已在心中想好了回絕的說詞,卻發現事實根本大相徑庭。

看著聖旨上文字,穆栩當場就拉下了臉,嚇得傳旨的內侍大氣都不敢出,好半晌才期期艾艾道,

“大人,官家還等著呢,還請早早接了聖旨,好讓小人回去復旨。”

穆栩瞟了眼面前的太監,皮笑肉不笑道,“公公可先回去覆命,此事本宮

還要考慮一二,待想清楚了,自會親自向官家上書。”

“不是,大人這不合規矩啊…”

“什麼規矩不規矩,本官的話就是規矩!來人,送這位公公下去。”

等將內侍送走,穆栩隨手將聖旨丟到地上,冷笑道,“哼,真是豈有此理!堂堂中原王朝,竟向金人屈膝,簡直是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