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禎聽了穆栩這一番慷慨陳詞,有若醍醐灌頂,他鄭重朝穆栩行了一禮,“多謝表哥提醒,朕險些鑄成大錯。”

穆栩連忙將他扶起,搖頭失笑道,“這不過是做臣子的本份, 何須陛下言謝。”

“這裡沒有外人,表哥不要這麼生分。”徒禎有些不太樂意的說道,接著他又想起南安王府,便繼續詢問道,“對於如何處置南安王,表哥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先前不是已和幾位尚書大人商量好了嗎?”

“唉,大部分人都建議從輕發落, 可我總覺得只消減他家一部分封地, 實在太過便宜他了。”徒禎嘆了口氣。

“凡事欲速則不達, 霍家在南方封地經營日久,勢力早已盤根錯節,再加上目前封地內主事的都是南安王的叔伯兄弟,如果冒然對其進行嚴懲,恐怕會鬧出亂子的。”穆栩也不是很贊成對南安王下狠手,“我想經過這回的損兵折將,南安王以後應該會收斂一些,不會再像從前那般肆無忌憚了。與其關注他,倒不如想想如何解決了平安州之事。”

“表哥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

穆栩點點頭,“我最近注意到,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平安州的兵馬就調動頻繁,除了幾次試圖奪取雁門關外,還同周邊的乃蠻人時有衝突。種種跡象表明, 他們可能撐不住了, 所以才想找條出路。”

徒禎在大殿內走了好幾圈,然後就興奮的道, “我隨後就召六部重臣進宮, 商討出兵一事。”說到這裡,他忽然皺起了眉頭,“可到底該派誰為領兵大將呢?”

穆栩心裡嘆息,上一次牛繼宗出征,仗明明打的還不錯,可徒禎現在卻這樣說,很明顯是不想再讓他掛帥了。也是牛繼宗自個拎不清,你要給南安王求情,那你自己提出來就是了,可他倒好,非要拉著一眾勳貴壯聲勢,這不是在讓皇帝忌憚你嘛。

徒禎接下來就提了個意料之中的人出來,“表哥覺得神武將軍馮唐如何,可能擔此重任?”

馮唐先前議事時,沒有和牛繼宗等人站在一起,穆栩當時就猜到其會受到徒禎的重任,現在一看果然如此,因此他也沒有覺得意外, 但還是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那魯方可是沙場宿將, 一般人肯定不是其對手。至於說馮將軍,他先前畢竟沒有單獨統兵出征過。所以穩妥起見,我覺得他作為副將尚可,主帥的話,還是另尋人選為上。”

徒禎仔細一琢磨,覺得穆栩此話大有道理,可這一時之間,他還真想不到有什麼合適的人選,看到面前的穆栩,他不禁說道,“要不然此次就勞表哥走上一遭?”

穆栩立刻搖頭拒絕,“先不說這不合規矩,其次我也沒有指揮過幾萬人以上的大戰,可不敢拿這種國之大事兒戲。”心裡盤算了下,他提議道,“不如讓陳庭將軍試試?”

“我舅舅?”徒禎不禁遲疑起來,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他這些年一直京城帶兵,估計還不如馮唐呢?”

“我是這樣想的,現如今平安州已是困獸猶鬥,所以不用什麼特別高的謀略,只要朝廷派大兵壓境,隨後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我相信那些逆賊是撐不了多久的。而陳將軍性子沉穩,輕易不會中了敵人奸計,豈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那我回頭問下舅舅的想法。”

穆栩從宮裡出來,本打算直接回府的,可忽然想起前幾天答應過妹妹,要給她帶百味居的杏仁酥,便又調轉馬頭去了外城。來到外城宣仁大街上,因為路上行人商販不絕,他乾脆就牽著馬一路慢行,不想在路過一間綢緞莊時,只是不經意往裡面瞧了一眼,就與薛蟠、薛蝌打了個照面。

二人自然也看見了穆栩,連忙從裡面小跑出來,向他主動見禮。穆栩只得停住腳步,隨口問道,“這是你們薛家的鋪子?”

“正是,妹夫可要進去瞧瞧,正好從江南運來一些上好綢緞,妹夫要是能看得上眼,我命人送到府上。”

面對薛蟠的邀請,穆栩笑著回絕道,“我一個大男人逛什麼綢緞莊,倒是你小子,怎麼今日竟關心起來自家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