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漆黑,刁風習習。

長袖坊白日裡驚動了府衙,夜間也沒有多少客人。

出了幾個姑娘在包廂裡伺候,其餘姑娘們都三三兩兩地湊在房間裡說話。

下午那位二爺離開的時候,不知同劉教司說了些什麼,劉教司一時歡喜,非但沒有再追究杜悅溪得罪鄧公子的事情,反而還給杜景之在長袖坊後院尋了個打雜的活。

不過如此一來,杜景之就不能在二樓姑娘們的房中休息,只能在後院和那些打雜的小二們一同歇著。

好在杜景之從小艱難度日,如今有了住的地方已經足夠。

午後杜悅溪帶著杜景之買了些東西,方才送他回了後院,自己這才回房間歇著。

剛上樓梯,杜悅溪便覺氣氛不對。

湊在長廊裡說話的姑娘們一看到杜悅溪,一個個都擰著眉頭,揮動帕子,彷彿避瘟神般地躲開。

杜悅溪也不往心中去,橫豎大家各過各的,只要他們不要招惹她,她自然也不會去招惹她們。

杜悅溪昂著腦袋,看都不看眾人,徑直走到自己房門邊,微一垂首,便見房間裡居然有一抹熹微的光芒投射而出。

看樣子,房間內有人。

杜悅溪本能地回首望向其他姑娘。

前一秒那些姑娘們還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見杜悅溪望向她們,即刻裝作沒事人一般,只顧著和同伴說話。

不用說,她們定然都知道屋裡的人是誰。

白日裡出了那樣的風頭,定會惹人嫉妒,杜悅溪心中早有打算。

初來乍到,她也不想太過高調。

能忍便忍吧。

思及此,杜悅溪小心地推開門。

屋裡居然坐著兩個人。

一個坐在圓桌側邊,眉眼微蹙,臉上帶著幾分焦灼,正是杜悅溪之前救下的冷月。

看到她進來,冷月連連對杜悅溪打著眼色。

自然了,她擠眉弄眼是什麼意思,杜悅溪一個都沒明白。

背對著杜悅溪還坐著一個身著青衣長袍的女子。

這長袖坊的姑娘們大多都穿粉戴綠,這一位青衣長袍,素色髮簪,看著倒是氣質卓絕。

她背對著杜悅溪,杜悅溪只能瞧到她的側臉。

小巧的鼻尖,高挺的鼻樑,那張嘴卻生得極其紅豔,僅從側臉看該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那張豔麗的臉,和她清雅的氣質交相輝映,莫說是男人了,便是杜悅溪也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司琴姐。”冷月湊到女子身邊,低聲道,“大家都是一個舞坊的姐妹,她是個新人,司琴姐你何必和她斤斤計較呢?”

原來她就是司琴,如今長袖坊的頭牌。

司琴膽嗤笑一聲,端起茶碗,輕刮茶蓋:“你當她是姐妹,我看她未必拿你當成姐妹吧?”

說完,司琴抿了兩口茶水,才別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