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號包廂內一片寂靜。

紅木屏風之後,放著一張小方几,方几上置了盞青銅煙爐。

淡淡的香氣自煙爐內緩緩蔓出,將整個包廂都籠罩在檀香氣息之中。

劉教司推開門,恭恭敬敬地站在門邊,低著頭,只用餘光小心地打量著包廂內的人,低聲道:“爺,人我給您帶來了。不過她是個青瓜苗子,您若是想要看上等舞藝,恐怕還得是其他姑娘。您瞧我們這的……”

話音未落,門邊一個黑衣冷臉大漢拿出一錠銀子放在劉教司手裡,不耐煩地推著劉教司的肩膀。

劉教司堆著滿臉的笑容,連連後退,還不忘高聲回話:“多謝爺,爺若是還有什麼吩咐,只管喚我便是。”

經過林悅溪的時候,她對林悅溪打了個眼色,聲音低沉:“好生伺候爺。”

“我說過我賣藝不獻身。”

“你放心,我長袖坊不會出那等子汙糟事。你已經得罪了鄧公子,若是再開罪了這位爺,我現在就把你弟弟送回去。”

想到杜景之,杜悅溪只得收回冰冷的目光,攏了攏衣衫,揚首直接入了包廂。

橫豎是禍躲不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了。

包廂的門咣噹一聲關上。

就連剛才那個冷臉大漢也出去了。

包廂內只剩下杜悅溪和那個背對她坐著的男人。

男人沒有說話,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側的位置。

杜悅溪瞭然,闊步上前,不等他請,直接落座。

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一樓大廳。

也就說,方才的事情這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杜悅溪偏過頭,打量著男人。

他鼻樑高挺,嘴唇方闊,雙眼幽深,此刻正定定地望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麼。

杜悅溪索性也不開口,端起手邊的茶杯,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她不會那樣細細的品茶,只會如牛飲水。

不一會的功夫,一盞茶已經下肚。

男人卻依舊沉默不言。

杜悅溪心中暗罵:這男人該不會是個啞巴吧?叫自己來就是為了坐在這裡,讓她觀賞一下一樓?

忽然,一樓大廳內傳來一陣騷動。

方才那個被杜悅溪打走的矮胖男人帶著一隊人又抄了回來,後邊居然還跟著府衙的人。

杜悅溪怔愣片刻。

身側的男人終於緩緩開口:“他是知縣的侄子。鄧知縣沒有兒子,一貫對這位鄧公子疼愛有加。你打了他,便是打了鄧知縣的臉面。”

杜悅溪冷眼瞪著男人:“你叫我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知道一下我懲治的人渣究竟是什麼身份吧?”

男人別過頭,那雙冰冷的眼底終於有了些許笑意。

不待他回話,樓下已經爭吵起來。

“鄧公子,一場誤會,您何苦還要驚動知縣大人呢?”劉教司陪著笑意湊上前。

人都還沒有碰到鄧公子的衣袖,已經被一把推開:“少廢話!敢打我,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少本事。人呢?”

劉教司被推得跌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生疼的後腰,呻吟個不停,根本顧不上回話。

鄧公子面色更冷:“不說是吧?你要是不說,我就讓你這長袖坊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