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在京都上流圈子裡只算薄有資產。

家裡開著個不大不小的公司,一直致力於往上爬。

而想要快速往上爬,最好的方式莫過於搭上大家族,跟大家族聯姻,從中拿到好處。

孟靜嫻當年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

到她成年之後,家裡就開始不停物色目標,想要把她賣個好價錢。

後來她為了擺脫這樣被左右的命運,自己鼓了勇氣找上喪妻多時的燕淮,跟他成為協議夫妻,才拿到了真正的自由。

一開始她能嫁進燕家,孟家是歡天喜地的。

只是沒多久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孟靜嫻嫁進燕家之後,他們不僅沒有拿到丁點好處,最後孟靜嫻更是連孃家都不沾了。

那些年,孟家人沒少在背後痛罵孟靜嫻是白眼狼,卻又拿她莫可奈何。

再不甘心,他們也不敢跟燕淮對著幹,否則怕是連現在這樣的生活都享受不到。

只是孟靜嫻沒想到,燕家出事之後,孟家人居然會不要臉的找上門來,慫恿、威逼,軟硬兼施的想讓她賣掉燕家的股份。

孟家人會有這個膽量,必然是暗地裡跟想算計燕家的人聯手了,當了人家的走狗。

現在事情被祥叔說了出來,孟靜嫻只覺得一陣羞恥難堪,把臉扭到一邊去。

她一點不後悔跟孟家斷絕關係,但是羞於這樣的事情鬧到燕淮跟前。

自己家裡人是什麼德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只是在男人面前,她極力撐著最後一分體面,想讓自己在他眼裡看起來好一些。

而現在,那份體面被一把扯下了。

病房裡的氣氛多了幾分壓抑。

燕淮拿過擺放在面前的飯菜,慢吞吞的吃。

京都的冬天比惠城要冷得多,但是他吃到嘴裡的飯菜都還是熱乎的。

妻子把保溫桶裹在懷裡,揣了一路。

等吃飽了,擱下筷子,燕淮才開口。

“這次燕家的事情,最後能不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還不可預料,說不定我真的敗了。你這時候跟孟家斷絕關係,等於在絕自己的後路。”

祥叔悄悄退出了房間。

後面的話,他一個外人不方便聽。

彼時婦人看燕淮吃飽了,正倒熱水準備給他漱口,聞言怔了怔。

走回病床前,把暖水遞給男人,孟靜嫻在床邊坐下,拿了搪瓷盆替他接水。

這麼多年,她照顧他生活瑣事一直都是如此,周到細緻。

半垂眼眸,孟靜嫻輕聲道,“從我嫁進燕家那天起,燕家就是我唯一的後路。”

她以他為天。

在很早很早以前,她的退路就只剩他,只有他。

“嗯。”男人嗯了聲,沒再多說其他,對孟家也沒有再多提一個字。

漱了口,自己挪著靠在床頭,從床邊矮櫃抽屜裡拿出一沓檔案,開始安靜翻閱。

“怎麼剛吃飽就惦記公事,不是說好了趁這段時間多歇歇嗎?”孟靜嫻皺眉,下意識想攔著。

男人沒抬頭,還順手從枕頭不許敗。不能讓你沒了後路。”

孟靜嫻進了衛生間清理搪瓷盆,再出來的時候,眼睛比之前又更紅更腫了些。

眼裡的光卻晶亮。

整個人似乎都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