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執子手,共白頭(一)(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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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靜,一盞燈立在破舊的書桌前,昏黃的燈光只能勉強驅散周圍的黑暗。
少年邁著輕緩的步子,來到書桌前,拾起上面擺放著的一本書。
他輕輕翻開,“多少人歌頌年少時懵懂的青春愛情,可又有多少人,能一生只念一人,縱使歲月變遷,日光荏苒也不曾忘記?”
春末夏初,綿延的山脈被鬱鬱蔥蔥的樹木覆蓋,幾棵高高的熱帶植物聳立在忠烈祠的牌坊兩側。
很多人跟在鍾毓秀的身後,她擺了擺手,堅持要一個人走進祠堂。
她拄著柺棍,艱難地邁過門檻。她的眼睛已經不好了可她還是在諸多的牌位裡,一眼看見了恍如隔世的那個名字。
她顫抖著走上前,伸手將那個牌位抱下來,放在近前看了又看。
然後她像個與愛人久別重逢的少女一般,將牌位抱在懷裡泣不成聲。
雖然此時,她已九旬有餘。
牌位上刻著的名字是“魏崇風”,是她此生唯一的丈夫。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七十年。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活了這麼久。”鍾毓秀撫摸著牌位上的名字,喃喃自語,“中途有幾次生病,我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還不知道你埋在哪兒,此生找不到你,我害怕你已經不記得我了。”
媒體記者站在祠堂外,不停地對著她拍照,可她眼中只有自己久別重逢的丈夫。
七十年前,魏崇風犧牲在戰前。
當時她在家裡照顧婆婆,等著她的愛人歸來。那個充滿硝煙戰火、流離失所的年月,她一次次被迫轉移,東躲西藏,甚至沒有隨母家一起離開。
她守在他們最初認識的地方,等著她回不來的愛人。
七十年間,她始終不知魏崇風葬在哪裡。
而她已經太過年邁,每次睡下她都擔心自己會在睡夢中故去。可她仍舊掙扎著醒來,支撐她的,只是她想再見見他。
媒體終於在各種史料裡找到了魏崇風的名字,一層層追溯確定了他現在安息在哪裡。
已經九十多歲的她,堅持要親身前往。
她買了一束花,要店員在卡片上寫好——魏崇風之妻,鍾毓秀。
“你看我,已經老了,你要是見到我現在這樣,還會喜歡我嗎?你還記得我嗎?”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今生能好好地告個別,我死也瞑目了。”
“來生只要你還願意娶我,我還做你的妻子。”
“哪怕是守一輩子,等一輩子,也無怨。”
鍾毓秀在這裡停留了五日,每天都守在忠烈祠裡,對著魏崇風的牌位說話。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偶爾嬌嗔似少女。看得旁人都紅了眼眶。
她離開時,媒體記者給了她一張照片,那是從史料裡面找到的魏崇風唯一的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