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湖中人人都愛指責他,連莫名其妙死的人到頭來也能算到他頭上,卻只有她一人敢當面討伐。

瞧著她較真的模樣,他不由得暗生捉弄之心,以至於後來她走到哪兒便跟至哪兒,總也出其不意地惹怒她。

起初只覺她氣惱的模樣很是有趣,後來卻是不願走了。

她實在笨得可以功夫又差勁,還自以為是又愛大道理批評人,難不成,他會對她動心不成?

正在心裡頭與自己較著勁,目光中卻突盛下一抹白衣。

李煜抬起頭,淡淡月光下,跟前赫然正是起先靈市盡頭的那人。只見他眼神溫和,緩緩露出的笑容稚氣柔軟,似對他沒有絲毫戒心敵意。

“你可是可音的朋友?”那人微笑著問道。

李煜猶豫地點了點頭,卻見對方自顧自說道:“我知她遲早會來,好在兩年其實也不過眨眼罷了。”

男子神情輕鬆一雙幽深的眼如海洋般濃郁不見底,李煜盯著他友好和氣的眉眼,卻只覺有說不出的厭惡。

這世間怎麼會有人長得如此討厭?他就是橫豎看不順眼。

那男子顯然不知他的想法,竟似老友相逢般與他談起與陳可音的往事煙雲。

他道他全名韃札楠,與陳可音打小一塊兒長大。

海誓山盟,天涯海角自不在話下。

他本想尋了碧血瑪瑙好正式向她提親,卻無奈被困靈市不得出。

靈市的規矩是以人易人,他想走就得拖延他人留下。

他不想如此,因此打算在這兒老死終生。

“我從來不心急也不自艾,因為我知道,縱使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會尋到我永遠留在我身邊。”

韃札楠依舊是溫和的笑容,眼眸裡卻逐漸浮現一層層鋒利的刀芒。

他盯著李煜精緻好看的臉,眼眸深處戒備提防之意漸起。

“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將她從我身邊帶走。”韃札楠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望著李煜,冰冷道。

東方天際處一點點染出光亮來,夜幕如綢布般被人猛地拽了下去。

陳可音出神地望著窗外,遠處的靈市所有叫賣的小販在日出的那刻瞬間消失了蹤影,而昨夜那幾個買昏頭的客人,此時也隨之一併消失在清風鎮裡。

她的札楠,自然也不見了。

光陰似仍還停駐在很久以前。

他軟軟喊她可音,凡是她喜歡的,他翻天覆地也要為她得到手。

她愛明月光卻無奈那陣子總也陰雲密佈,他便為她捕上一夜的螢火蟲。

她聽說碧血瑪瑙是修煉之人夢寐以求之物,得之可十倍百倍地助長功力,因此也隨口說想要,怎知他竟獨自去了靈市。

靈市是所有凡人渴慕之地,卻無幾人真的敢去,它最神秘卻也最可怖,最迷人卻也最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