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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夏天從戲院歸來,一路上碰上不少打招呼的居民,夏天也同樣一一回應。

距離搬到黔城已經一週多,她很快找到了一家戲院,用以養活自己和季淮安。

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元,來到肉攤前,買了點肉,提溜回最角落的一戶院子裡。

一推開門,便瞧見季淮安搬了把躺椅坐在院子裡,手裡拿著把扇面早已破損的扇子,微微晃動著。

瞧見夏天進門,也只是稍稍掀起眼皮,隨後又閉上繼續躺著。

夏天本想打招呼的動作微頓,隨後腳下微轉,朝著一旁的廚房走去。

自將季淮安救下後,除卻第一日說過幾次話,兩人之後幾乎是無聲交流,當然,主要是季淮安單方面的閉麥,對於夏天的照顧倒是享受得心安理得。

這不,才來黔城一週的時間,左鄰右舍都知道這家住著個金貴人物,什麼活也不幹,就單單讓那唱戲的姑娘養活,就是不知道二人關係,畢竟瞧著並不親密,但偏生抵不住夏天任勞任怨的照料,眾人猜不透這心思,對夏天的態度倒是越發好了。

廚房裡,夏天蹲在柴火灶前生火,原本細膩光滑的手指變得有些粗糙,上面橫亙的幾條深紋極為刺眼,這是即便十五歲之後夏家沒落了,自己也未曾受過的勞作。

往日的她,只需要將戲唱好便行,根本無需顧慮生活方面。

如今倒是將過去的一併補回來了。

從一開始只會煮糊糊,到現在能炒出幾樣能看能吃的菜,進步很快。

她不是沒想過去渝城找班主,只是...

視線掠過窗邊看向院子裡,季淮安還跟在身邊,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若真跟著自己長途奔波,怕是會經受不住。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為何會對並不特別瞭解的人這麼放不下,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去照顧人,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將這類行為一概歸結為,腦子有問題,生怕自己活好了與這個世道不符等一系列腦殘行為。

這裡面不少詞彙都是如同那次「渣女」一般,從腦中蹦出,新穎奇怪,但意思表達明確精準,夏天接受良好。

想來自己能犯病,也跟這些時不時蹦出的稀奇古怪的字眼有關吧!

總不過生活也是這麼忙碌,多張嘴吃飯罷了,沒什麼大不了。

不,總歸還是有點不舒服的吧!

夏天端著菜盤子走到院子裡,「季淮安,吃飯了!」

喚狗一樣,唯有在心底唾罵,嗟來之食!以此來緩和心中的怨氣。

但每每這樣說完,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終究是自己犯賤,抵不住心中那股聖母心作祟,要去照顧人家。

季淮安慢悠悠地起身,來到亭子石桌前坐下,一如過去少爺般的姿態端起碗筷,吃著飯菜。

夏天就沒這麼優雅了,她吃飯一向迅速,猛夾了幾筷子菜便起身朝著廚房走去,照看鍋中正燒著的洗澡水。

以至於沒看見身後季淮安看向她的複雜眼神。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夏天藉著每日外出,能打聽到外面的訊息。

漢城自季家敗落後,已經易主了兩次,東邊地區愈發混亂,各地勢力層出不窮,再加上國外軍隊的湧入,這片大陸上幾乎每天都要死成千上萬人,同時,流亡人數也不斷增加。

黔城這邊偏僻,地理位置並不是很好,但像夏天這樣逃亡過來的人也不少,可他們沒有夏天的積蓄,只能在城外隨便用東西搭建臨時住所,以求得暫時的庇護。

城內還算安寧,交通比較閉塞,但並不影響民眾對精神生活的追求。

自夏天進到戲班子後,聽戲的人引來了又一波高潮。

讓人耳目一新的唱腔,雖然戲臺上嚐嚐只有夏天一人支撐,但曲調故事就足以吸引觀眾。

是以,夏天在戲班子裡還算混得不錯,周圍的人待她也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