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曹富樂的往事

曹富樂的山茶花胸針掛在張廣成的眼鏡腿上,他的懷表鏈纏著她腕間的蛇形表,兩人在滿地金粉與宣紙中擺出獨特的造型。

【我進來的不是時候?】

“那啥...要奶油炸糕不?”老趙默默放下滅火器,從褲兜掏出個油紙包:“東四副食店最後五個,我拿捕鼠夾跟王大媽換的。”

“不用了,老趙你還是把捕鼠夾換回來吧。”躺在地上的張廣成虛弱的發出了聲音。

暮色中的電話亭像塊發黴的水果糖,曹富樂的高跟鞋卡在排水溝縫隙裡時,終於爆出句髒話。

張廣成舉著破油紙傘追上來,傘骨上粘著的拓片在風雨中獵獵作響。

“您這高檔小羊皮鞋跟。”他蹲下身研究卡死的鞋跟:“得用修複龍椅的榫卯技巧...”

張廣成的話音未落,鞋跟“咔嗒“彈出個小暗格,滾出顆刻著英文的金紐扣。

曹富樂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只活蟋蟀:“這是保羅的...“

“你現任?”張廣成用修文物的鑷子夾起紐扣,突然對著路燈眯起眼:“這刻的是&09;電視保修卡&039;?我英語證書還是你當年幫我作弊考的呢。”

暴雨傾盆而下,張廣成的中山裝開始褪色,藍靛染料在積水裡暈成塞納河的漣漪。

“不是的,現在分手了!”曹富樂失落的看著天上落下的雨滴。

【太棒了,我還是有機會的。】

【讓我想想戀愛三百問是怎麼做的……】

“抱歉!”張廣成默默的看著曹富樂。

曹富樂盯著他濕透的後背,猛然發現襯衫破洞的位置,正是當年被她用鋼筆尖戳穿的地方。

“要傘嗎?“他轉身時,傘骨突然解體,拓片糊了曹富樂滿臉。

墨香混著雨汽鑽進鼻腔,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這個書呆子就是用書包著烤紅薯,在圖書館暖氣片上捂了三個小時。

“你故意的!“曹富樂扯下臉上的宣紙,卻摸到夾層裡幹枯的桂花。

——那是畢業季她別在他胸前的,沒想到被做成了標本。

張廣成推了推糊滿雨水的眼鏡,從帆布包裡掏出個保溫杯:“喝點?東四醬菜廠特供的酸梅湯,拿我師父的紫砂壺換的配方。”

三天後的修複室裡,張廣成對著放大鏡研究瓷盤裂縫。

鼠崽們在他袖口排排坐,啃著曹富樂留下的糕點碎屑。

當香水的風暴再次席捲庫房時,他手一抖,金漆在盤底畫出了個歪嘴笑臉。

“那個傻?”張廣成憤怒的抬起頭,忽然眼中的怒氣全部消散。

“你來這裡做什麼?”張廣成看著面前穿著羊毛襯衫的少女。

“我需要愛情諮詢。”曹富樂把皮包往案上一摔,震得青花碎片跳起踢踏舞。

張廣成默默推過顯微鏡,瓷片的裂縫裡,兩只陶土燒制的小人正在擁吻:“這叫&09;,師傅說有時候錯誤比完美更動人。”

曹富樂突然奪過金漆筆,在瓷盤缺口畫了只戴貝雷帽的青蛙:“那這個錯誤夠不夠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