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月實在是比宮中的四年還要精彩。

她有了封號,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一群相處和睦用得趁手的下屬。她甚至還有了官位,有案子查,也有名正言順的身份去查案。

除此之外,她還多了一個朋友。

顧定安。

她想起這個人,不禁腹誹。自從金吾衛輪換了鹹京防務,就幾乎見不到這個人了。自從上次在鶴望樓偶遇,又匆匆離去的那次,二人竟已有近一個半月未曾見面。

他手下的那個衛淵,倒是日日都來公主府報到,送些有的沒的小東西。

“但說要同我做朋友的又不是衛淵。”蕭懿齡在心中慪道。

見舒意芳還在說著生辰宴選單的事,蕭懿齡心下一動:“選單就按你擬的辦吧。另外,你替我發一份請帖,邀請他來我的生辰宴。”

舒意芳驚愕,但只頓了一瞬,便迅速恢複了尚宮局女官的狀態:“是。不知殿下要請的是哪位?”

“左金吾衛中郎將,顧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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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雖不是第一次舉辦宴會了,但這卻是舒意芳等宮中女官任職公主府後,第一次舉辦宴會。因此,雖然只是一個小宴,眾人卻相當嚴肅對待,力保每一個環節都能準確無誤。

蕭懿齡的十六歲生辰,雖不大擺筵席,賓客滿堂,但來送禮的也不少。

玉器擺件,頭面首飾等便不提了。豫王送的一匹通體雪白的小馬駒甚是可愛,蕭懿齡一見便喜歡上了。

臨川則是走過場般地送來了一對瓷瓶。文碧記錄入庫的時候,才發現其中一隻瓷瓶裡竟還有一幅畫。蕭懿齡拿過來一看,便認出那獨特的筆法,應是出自陵沖之手。只是這畫既無襯紙,更無裝裱,顯得十分漫不經心,好像只是有人將它隨意塞進瓶中,又被不知道的人拿來送禮了一般。

端王也遣人來送了東西,只是蕭懿齡心中還別扭著,連禮單都沒看,直接叫文碧拿去入庫了。

至於襄王,則是送過來了一個精巧的小木盒。只是蕭懿齡卻沒找到方法將它開啟,幾個侍女湊在一起研究了好一會兒,也沒搞明白,蕭懿齡索性就將它先放到一邊了。

還有一份令她意外的禮物,是來自王姮。

“就是臨川公主的閨中密友、忠獻伯夫人王氏的那個孃家侄女,王十一娘。臨川公主的賞花宴上您幫她說過話,擊鞠賽時您還出手替她擋了球的那個,王十一娘王姮,您想起來了嗎?”文杏解釋道。

蕭懿齡這才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

只是,她的生辰外面的人一般是不知道的,今年又沒有大辦,更沒有邀請她,王姮是如何得知今日是她生辰,又特地送來禮物的呢?

蕭懿齡把玩著手中造型別致、小巧可愛的絹花。

這一套十二支絹花,對應十二個月的時令花,個個都別有巧思,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絹花雖不貴重,但聽來送禮的王姮的貼身侍婢說,這九支絹花都是王姮親手所制,也算是禮輕情意重了。

“大概是出於感激吧。”蕭懿齡心中想著,挑出那朵五月的月季,讓文杏幫她簪到發髻上。

而今日宴會唯一的賓客,顧定安,則是在申時過半了,才到公主府。

近兩個月未見,再次見到他,蕭懿齡並未覺得陌生,但又隱隱約約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自在。

蕭懿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認識的顧定安,是堅毅果斷,又溫柔細致的人。今日見到的顧定安,雖然仍是溫柔地笑著,祝福她生辰安康喜樂無憂,可蕭懿齡卻總覺得,他眉宇間帶著一絲薄愁,好像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