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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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筆
“你說……誰?”
蕭懿齡半夢半醒間聽見這個訊息,第一反應是自己做夢了。
豫王之亂已定,一幹人等都被關在昭獄,風波皆已平息。
太子年輕力壯,素無舊疾,他好好地待在他的東宮,身邊有太子妃,有內侍,有侍衛,怎麼會突然薨了?
“是太子殿下。他昨夜去了一趟昭獄,被豫王用發簪刺穿了喉嚨,當場斃命。”舒意芳說著,露出驚魂未定的後怕神情。
“發簪?昭獄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蕭懿齡緊緊皺起眉頭,驚詫地問道。
犯人被收入昭獄時,都會經過搜身,取走所有尖銳物品。這是為了防止犯人之間發生沖突,傷及他人,也是防止犯人因逃避招供、刑罰等各種原因而自戕。
豫王雖然被除去了所有朝中職務與爵位,可血緣關系無法斷絕,他依舊是皇帝的兒子,是身份尊貴的大皇子。
但正是因為身份尊貴,這些程式便更是避免不了。畢竟像大理寺卿程居道那種老狐貍,是斷斷不想讓這些身份敏感特殊的人物,在自己的地界上發生什麼意外的。
只不過程居道沒想到,自己千般萬般的小心謹慎,最後還是讓兩位殿下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
紫宸殿。
今日本該是豫王之亂後的第一次大朝,卻因太子薨逝一事,臨時取消。
殿中書房,君臣二人一坐一站,原應是一片輕松祥和的氛圍,此時卻靜得落針可聞。
“程居道。”
“臣在。”
大理寺卿程居道應聲向前一步,垂眼盯著地面,心中忐忑不定。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手煩躁地抵住眉心,他閉著眼,問道:“那個逆子,怎麼樣了?”
程居道:“啟稟聖上,大皇子自入昭獄後,便一言不發,只提出要面見太子,見了太子他才會將勾結慶王一事和盤托出。太子聽說後,便親臨昭獄,與大皇子見面,並將臣等都遣了出去。後來就發生了大皇子刺殺太子之事。”
“大皇子用的,乃是提前藏在發髻中的短簪。入獄之時,大皇子用身上帶的二十兩黃金買通了小吏,因此沒有檢查發髻中是否有夾帶。”
“太子殿下薨逝之後,大皇子便用同樣的手法,自裁謝罪了。但是臣等在大皇子的衣角內側發現了這個。”
程居道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片被裁下的白色衣袍。
薛懷貞連忙上前接過,呈給皇帝。
那是一片白色囚服的下擺,囚服外側沾了些牢房中髒汙的痕跡,血字便被寫在衣服內側。
皇帝首先注意到的,是那紅色的字跡。
牢房中沒有筆墨,蕭承祥就咬破手指,以血書寫。
這樣的血書,皇帝以前也曾見過一次,那是一位曾經的科舉榜眼,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還寫得一手好字,皇帝曾對他寄予厚望,並委以重任。可是沒想到,此人入仕之後,便迅速腐化,短短十年時間,便將貪贓枉法之事做盡,還趁著天災國難,大肆斂財。最終被捕入獄後,以一封血書陳情,求皇帝不要罪及其父母。
此人便是前任戶部尚書朱楷。
今日的這封血書,是皇帝第二次見到血書。
他看到蕭承祥的這封血書,卻猛然發覺,蕭承祥的字,竟勝過當年的榜眼朱楷。
皇帝反複讀著那片衣袍上的字。
短短的兩行,他竟看了許久。
上面寫著:“縱祥不爭,父亦不欲傳三弟。祥替父除之,惟願父明。”
皇帝看著這封蕭承祥絕筆,第一個想到的是疑惑和震驚,隨後更加生氣。
“逆子!逆子!他還敢!”
皇帝大怒著,將案上的一個白玉龍紋鎮紙狠狠地摔下了桌子,手中卻還緊攥著那片衣袍。
程居道站在對面,微微俯身垂首而立,眼睛盯著腳邊的碎玉屑,想著那血書的內容,心中不住唏噓。